曼兒嬌顫起來,自己轉了身深偎在他的臂彎,然而昂起臉來看他,用一種很女人味的嗓音喊他的名字。
靈龍呻吟了。他或許受得住刀割,受得住火灼,但是他完全沒有能力抵擋曼兒這種純真中流露的嬌媚--她是一個太奇特的小女人了,總是用一個眼神,一個聲音便把他整個人打敗。
柵門打開了,靈龍體內的野馬奔出來……他把曼兒壓倒在床上,手臂束住她小小的腰身,吻她滿臉,像雨點一樣。他甚至咬她的雙唇,把舌尖探入她口中,不知吻她有多久。然後他聽見她在低吟,霍然一驚,把嘴移開。
曼兒的頭髮散在枕上,小臉通紅,張著嘴在喘息。
「我的天……我到底在做什麼?」靈龍震驚道。「告訴我,曼兒,妳爸爸是不是會在身上帶把槍的那種人?」
「他如果向你開槍,我會阻止他。」她喘著向他保證。
靈龍再度呻吟,趕忙把曼兒的新睡衣抄過來,幫她穿上……從頭至尾閉住眼睛。
他命令她睡覺,自己則決定離她遠一點,就像他是瘟神,但是不想傷生。然而他一站立起來,忽就感到昏眩,「咚」地倒坐回去。
「靈龍!」曼兒馬上拉住他的手喊。「你怎麼了?」
他搖頭,勉強對她一笑。那種不適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了,他自己也無法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一切從黑珠離身後開始,彷彿那顆黑珠是他的護身符,沒有它是不行的。
曼兒堅持要他躺上床,她摸索他青蒼的臉龐問道:「靈龍,你不會是太勞累了吧?」
他把她的手一握。「相信我,小可愛,我什麼都還沒做呢。」
然而靈龍委實有種虛弱感。經過接連幾日的繃張,他和曼兒都需要好好的休息。兩人依偎在這掛著花窗簾的客棧小房間裡,街上縱有些嘈雜,也像隔了遠遠的,遠遠的……
靈龍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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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的衣袂,鮮紅的血……
天旋地轉,他直往下沉,沉入那無窮無盡的絕地,他逃不了,逃不了,那種洪荒般的寒涼一陣陣襲來,他感到好冷,好冷,好冷……
「靈龍,哦,靈龍。」一個溫柔的聲音呢喃著,一雙手臂使勁地抱著他。
即使靈龍在夢魘的迷亂裡,也感受得到這股護衛的力量,他貼近它,需要它。
曼兒在他耳邊道:「你作噩夢了,靈龍。」清涼的小手拂去他滿頭的冷汗,在他背心上下撫摩,想要鎮壓他陣陣的寒慄。
靈龍呻吟著把她抱住了,恐懼地對她說:「我以為我失去妳了,」他在幽暗中尋找她的唇。「曼兒,不準死,不要死……不要丟下我!」
「我不會,我不會,我不會……」
她吻他,急切但充滿柔情。他的身子好冰冷,像他躺在銅床上那當時一樣,她緊挨住他,一心一意要使恢復暖和。唇兒廝磨著,軀體廝磨著,漸漸覺得不夠,漸漸覺得需要更多。
曼兒的睡衣褪下來了,她嬌柔的軀體所迸發出來的熱情,正是靈龍所渴望的,需索的--他一生所欠缺的,全在這小女人身上得到填補,她是他的天使,有了她,無論他有什麼過去與罪業,他都有了解救。
他讓她把他包圍,在她的身體裡,她的生命裡;他讓她把他帶到歡愉的極境,忘了恐懼和寒冷。
「對不起,對不起,曼兒……」他喘息道,愧疚地,快樂地。
「不要說對不起,」她擁緊他。「我愛你。」
她的愛使他的靈魂得到平靜。
靈龍再度睡著後,曼兒把他的頭抱在胸前,卻睜眼直直望著幽暗,好像在幽暗中看見了什麼……她悄悄吐露出連自己也不瞭解的一句話:
「他們來了,他們從千里之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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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了,在隱密之處。
再繁華的地區,都有其隱密之處,而隱密並不代表寧靜,由於往往有更大的活動在那裡潛伏。
一條人影匆匆穿過夜色,進入一間偌大但刻意把光源壓低的屋子,屋四壁張著黑色窗帷,飛了青龍和符咒在上面。屋裡簇簇站了一群人--他們才剛趕到此地,個個身著紅色法衣,露出一條胳膊,另有個人坐在方桌旁邊,卻是一襲絳紫長袍,他望著來人,目光如鷹,更顯出一股肅殺的威儀。
「聖珠出現了。」來人低眉垂目稟告道。
「拿回來沒有?」桌邊之人問。
「已經派過人去贖,但是珠寶鋪子的老闆執意不肯脫手。」
赫定喇嘛揚眉。「你們沒告訴他聖珠非凡人之物,他是無法久為私藏的嗎?」
「說了,但是他不相信聖珠認主,能夠自動回歸主人身邊。」
赫定沉吟一會子,然後手一揮道:「也罷--橫豎早晚聖珠自會尋找主人,我們不必操這個心。」他緊接著又問:「這變賣聖珠之人?」
「是個年輕人,攜了一名生病的少女在逃亡,曾經到密醫那兒就醫過,我們已追查出他的下落。」
「在什麼地方?」
「玉佛寺後面的一家小旅店。」
赫定凝眉說道:「聖珠不跟無因無緣之人,這年輕人必和佛爺有極大的牽繫在,要找佛爺魂魄,必得找到此人……」他赫然起身。「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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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明而未明的時分,最是冷冽,空氣裡彷彿帶了霜,一呼吸,把霜都吸入鼻腔裡,凍住了胸膛。
房門上叩叩叩敲個不停,寒天的凌晨聽來,不是敲門的人也覺得手關節疼痛了起來。
「先生,開門哪,先生!」一個女孩子在喊著。
靈龍驚醒過來。曼兒抱著他「咿唔」出聲,他起了床,步履蹣跚地去開門。
那圓臉女孩絞著手站在門外。「公安在樓下,說是來緝人的,要找年輕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