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春花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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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更何況,這公子多待一天,麻煩便多一些。鍾少爺這些天來得愈來愈頻繁,想必也是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下人們口裡雖然不說,但她知道他們心裡也十分驚疑,一向冰清玉潔的小姐怎會將個男人安置在自己房中。

  不是她無情,而是她一切都是為了小姐的名聲著想啊!

  「靜兒,你怎可如此說?」玉瓏不懂她的心思,不禁氣急敗壞。「好人做到底,救人又哪有救一半的道理?更別說這公子的外傷雖已無大礙,但他卻喪失了記憶呀!現在他無依無靠的,如果你硬將他趕出寒家,你要人家何去何從呢?」

  「喪失記憶?!」靜兒驚奇地叫了起來。但她隨即沉下小臉,滿腹狐疑。「小姐,他該不會是裝的吧?」

  「靜兒!」玉瓏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跺腳氣怒。「我怎麼今日才知道你你心胸竟是如此多疑不堪!」

  喪失記憶這等大事也能假裝嗎?何況靜兒剛剛根本沒看到那公子的神情,她又怎能這麼可惡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好,對不起啦!小姐別氣嘛!」靜兒吐了吐舌頭,也知自己是太過分了。她連忙上前挽住了小姐的臂彎,討好地順著小姐的意思,「既然公子喪失記憶,那我們當然不能趕人家走啦!」

  「嗯。」玉瓏點點頭,氣這才消了些。

  「只不過……」靜兒還有附註。

  「不過什麼?」玉瓏敏感地立刻蹙起秀眉

  「總不能繼續讓公子留宿小姐房間吧?要生出閒言閒語,那可不好了。」這就是她最擔心的事啊!

  「我──」玉瓏一時啞口了。是啊,當初是救人優先,沒想太多,但如今靜兒一提醒,她才驚覺這舉措的不合宜。閨女的房裡怎可有男人呢?

  「是……是啊。」玉瓏訥訥地點了頭。「是該請公子遷到客房了……」

  她愣愣地道出再尋常也不過的決定,但……她胸中那股強烈的不捨究竟又是從何而來呢?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最終被一陣凝結的沉默給收結了。她的心被一陣猛烈的悵然給盤據,怔怔地望著前方,竟沒發現自己製造了一串冗長的死寂。

  而卻在良久過後,她竟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

  「我……也好久沒見著玉軒了。我瞧瞧他去。」說著她便抬起腳步要往唯一幼弟寒玉軒所居的昂軒樓方向邁去。

  靜兒望著小姐悵然若失的模樣,心中突生一股不祥的預感。她吃了一驚,不禁衝動地拉住玉瓏,劈頭便冒失地問:「小姐,您……該不會是喜歡上那位公子了吧?!」

  玉瓏的背脊猛然一震,整個人當場僵住,彷彿慘遭雷殛。

  靜兒見狀,也不禁怔住了。她本來只是預防地問問,沒想到小姐會有這種反應。服侍了小姐十多年的她,豈會不曉得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小姐,您真的──」靜兒急得驚叫,不敢相信。若小姐真喜歡那位公子,那鍾少爺怎麼辦?!

  「夠了,別說了!」玉瓏卻猛然轉過頭來厲聲怒斥,喝斷了靜兒的焦急。

  靜兒從未被她這般嚴厲地斥責過,嚇得立刻噤聲。

  她瞪大了眼望向小姐慘白似雪的臉色,發現小姐竟渾身簌簌發顫。她突然想起了小姐的種種苦處,這才發現自己說的話對小姐是多大的傷害!

  「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了,急忙上前抱住小姐,難過地道歉。

  靜兒緊張的道歉瞬間就化解了玉瓏的怒意。

  那是因為她太清楚,對於這件事,她是根本就沒有遷怒別人的權利。

  「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玉瓏用力搖頭,垂下雙眼,讓墨睫遮去她眼底深處無盡的無奈和憂傷。

  這一切都是她的決定,就算不管原因為何,所有後果她都已決定一肩扛下了。

  可是……她想她還是太天真了!妄想什麼一直陪著他,殊不知她根本就沒這樣的資格。真是……太可笑了。

  她抬起手,輕輕覆蓋在靜兒的手上,微顫的語音輕柔地叮嚀:「只不過,以後這種事就別再提了,知道嗎?」

  「嗯。」靜兒難過地流下眼淚,深怕不夠似地拚命點頭。

  玉瓏深深地長歎,眼神落在那不知名的遠方。她輕輕啟口,逸出的卻是更加沉重的歎息。

  「你知道,因為我早已沒有這樣子的權利了……」

  就從她答應了與鍾達棠婚事的那一刻起。

  第三章

  玉瓏坐在昂軒樓花廳的圓桌旁,怔怔地發呆。靜兒早被她打發了出去,現下房裡剩下兩個人而已。

  隔天公子醒了以後,她便做主讓公子遷至了西廂的客房。除了照常到西廂陪伴他及照看他的傷勢之外,她是怎麼也不想回她的珍瓏閣,一人獨處突然間變得像是一種折磨。

  因為她總會無可自拔地陷入前所未有的憂鬱中,甚至開始深深地怨恨起己身的命運。

  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應付的。在她答應太守府提親的同時,她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根本沒自己想的那樣堅強。

  每到西廂一回,她便更怨憎鍾達棠一分。為什麼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會是他,而不是西廂那位……那位從第一面起便讓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的人?

  她真的……愈來愈喜歡他。不管是他依戀的眼神或是出現次數漸多的微笑,她都好喜歡。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輩子陪著他。可是……也只是如果了。

  因為她太清楚,她這無謂的幻想是永遠都不可能有結果的。

  寒玉軒定定地望著失神已久的姊姊,雖然才小小十歲的年紀,但稚氣的臉龐卻已透出超齡的早熟。

  「姊姊,你在想什麼?」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本來是不想多問的,因為姊姊總有她自己的一套處理事情的方法,只要她說出口,沒有人的決定能比姊姊更加面面俱到。

  但是……都已經好多天了。

  近來姊姊雖然比以往更頻繁地來到他房中,卻總是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愣愣地發呆,有時甚至還會愁眉深鎖地頻頻歎氣,這教他怎麼下擔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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