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勳!」她嬌喝。
「是你。」在瞥見銀翹的面孔的瞬間,厲勳的眼神疾速黯淡。
「不然你期待是誰?寒玉瓏嗎?」
厲勳臉色一變,「我跟你說過別再在我面前提她!」
「我不提,可是你心裡卻滿滿地全是她!」銀翹火大地拽住他,「你分明是愛上她了,你還敢繼續否認?」
「我沒有!」他警覺地沉喝,拍掉她的手。
「那你心裡頭為什麼一直想著她?」
「我……」他撇過眼眸。「只是因為歉疚。」
「騙鬼!我如果再相信你,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癡!」銀翹狠啐了口唾沫,但她隨即在桌邊踱起步來,得意地冷哼。「你要繼續否認也無所謂,反正我也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事了。」
她得意的語調讓厲勳心中悚然一驚,他猛地站起,一把抓住銀翹,恐怖地問:「你說什麼?你做了什麼?」
「不錯嘛,終於對我有反應了。」銀翹譏諷地笑。
「你究竟做了什麼?!」厲勳用力地抓著銀翹,心中浮現前所未有的恐慌。
「哎喲,會痛欸,放手啦!」銀翹被他捏得筋骨劇痛,不悅地想甩開他。
但厲勳反而更加重了手上力道,恐怖異常。「你究竟做了什麼?!」
銀翹擺脫不了他,索性抬起美眸得意地睥睨他,精神上的勝利已完全凌駕了肉體上的疼痛。
「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事隔三個月,你要挽回也不可能了。」她咯咯嬌笑,彷彿說著她生平最成功的得意事跡。「我們回到京城沒多久,王爺便調度了一批親兵,血洗寒家,滿門皆歿!」
「你……說……什……麼?」厲勳喘著氣,一字一句地輕問。
「你聽得不夠清楚嗎?那好,我就再說一遍。」帶著嫉妒和報復的惡意,銀翹靠近他的耳邊,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道:「寒家滿門被滅,一、個、不、剩!」
她的每一個字彷彿炸彈,在他耳邊、腦裡爆炸,炸得他無法感覺、無法思考,世界彷彿陷入漆黑一片,再也不見光明。
那夜後,她被發現昏倒在天下居,被火速運回珍瓏閣請大夫診治的結果,她終於睜開眼睛。
她醒了,可是她胸中的某個部分沒有醒。
在靜兒無微不至的盡心服侍下,她會吃、會睡、會走、會動,可是她彷彿聽不見、看不到、忘了哭、也不會笑。
她像是丟了心的人,寒家上不以為她患了失心瘋,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那天晚上,那個只有他兩人知道的、秘密的晚上,她的心碎了,再也補不回來。
靜兒算是知道最多內情的人,但她也只能就之前小姐和勳公子之問種種奇異的行徑,以及勳公子失蹤後,小姐便成了這副模樣,推斷他們之間必定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巨變。
靜兒望著玉瓏漠然而癡傻的面容,每每心酸得要掉下淚來。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看得出來小姐和公子相愛聖深,但究竟是什麼逼得事情非如此演變?
她殷切地祈求上蒼,千萬不要就這麼結束,再給他們一個機會,給他們一個好結局吧!
有沒有上達天聽她不知道,可是小姐的病一點起色也沒有。靜兒心疼不已地扶著小姐到花園方亭裡坐下,心中的憂慮一日比一日更盛。
近來不知何故,本已循規蹈炬的太守府又氣焰囂張了起來,對他們寒家的欺壓甚至想出怨氣般地更甚以往。大家都叫苦連天,可是這次卻再也沒有人幫他們承擔了。
「小姐,喝口茶吧。」
靜兒慇勤地侍奉,但玉瓏愣愣地依舊沒有任何回應。靜兒不灰心,自己動手餵她喝。
「小姐,您可得快些好起來呀!」她低低地勸著,兩滴豆大的淚珠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沒有您,咱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花園那一頭起了騷動,好像是少爺的聲音。靜兒覺得奇怪,連忙擦乾了眼淚,站起查看發生了什麼事。
「讓開!」鍾達棠仗著人高馬大,一把推開寒玉軒,便要強行闖入。
「鍾達棠,你給我站住!我姊姊身上有病,她不想見你!」寒玉軒追著他,氣得冒火。若不是他還急於攔住他,他真要跑回房,拿劍當場將鍾達棠這無賴給劈了!
「我還來找她是她的榮幸,別給臉不要臉了!」鍾達棠囂張地怪笑著。當初是由於王爺的命令他才不得不退婚,而今王爺都已回京了,還有什麼能阻撓他來索回本應屬於他的東西?
「鍾少爺?!」靜兒一見是鍾達棠,驚得臉都白了。但她強自鎮定,只為保護小姐。「您和小姐已經沒有婚約了,硬要和小姐見面,似乎於禮不合。」
「於禮不合?」鍾達棠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你家小姐和個野男人不乾不淨,現在還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談禮?」
「鍾少爺,請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再怎麼樣這也是我家小姐的私事,和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靜兒蹙眉,無法忍受有人侮辱她的小姐。
「當然有關係。我鍾達棠要的女人,我愛怎麼說她,都隨我高興!」
「您說什麼?!」靜兒震驚地望向鍾達棠。他對小姐還不死心?!
鍾達棠的眼神始終專注地落在不遠亭內那張依舊美得脫俗的絕世容顏。
這麼美的女人,他怎麼放得了手?不過她素行不良、不知檢點,他也不會再那麼鄭重其事地對她!她不配當他的妻,做妾都還便宜她了!
鍾達棠冷哼一聲,睨向靜兒,威脅地道:「你給我聽好了,三天之內,將你家小姐送到太守府。否則,我絕對要你們寒家過得非常好看!」
「不……不可以!」靜兒抖得幾乎站不穩。
而鍾達棠只是誇張地大笑,「以你們寒家現在的景況,你以為你們還有說不的權利?」
不行!火速召集全家上下商討的結果,大家決定連夜將小姐送出城去,絕不能讓她落入鍾達棠的魔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