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倌,沒事沒事!方才只是咱們樓子裡借住的客人,他們同行的姑娘身子弱,出了房門一吹風站不住,身上的東西掉了下來,不巧砸到人而已,小事情擾了客倌興致,還望包涵,包涵!」
掌櫃的一面哈腰,一面又盯住上頭樓層,酒樓房間一向不外租,只是那兩名闊氣大佬給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銀兩包下,他只好先息事寧人要緊。
「真是的!大爺我還以為殺人了。」
「就是,去去!」
「對不住!對不住!」
掌櫃的讓人攙走那名被胭脂盒砸到的姑娘,樓子裡這才回復到原先的喧囂,他回頭正準備收拾地上的殘局,卻讓一隻手先撿走了東西。
「爺,這東西……」
「樓上住了什麼人?」拾起出現裂痕的胭脂瓷盒,寒琰的語氣異常凝重。
不想多生麻煩,掌櫃的陪笑說:
「是外地來的客人,爺您不會認識的。」收了租金,他就得依言辦事,那兩人叫他莫多言,他自然得守口如瓶。
「你說謊。」認定了手中的胭脂盒,確為前些日子他送給娘愛的東西,寒琰只得拋下一句。
原本他只是懷疑自己眼花,居然會在這裡瞧見一模一樣的灰色身影、緞亮的烏髮,但經過手上一鑒定,他便也確定自己不是冥想過了頭。
掌中透著流光的「柚上彩」瓷盒,是他為彌補那一次轉贈瑾魚的戲弄,才又再次替娘愛用心挑選的,自然不會出現在其他人手中,因此方才樓上的人……
「娘愛!」
手頭一緊,寒琰立即閃過了人群的阻絕,飛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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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娘兒們!」
慌慌張張下了樓,鍾懷一邊低咒,一邊拖著被五花大綁的娘愛往酒樓後門走。
要不是該死的袁充,硬要他帶她出房門看寒琰,剛才也不會惹出一堆麻煩來,而現在也不會得向耗子見著貓似地,急著往後門鑽。
「剛才為何非得要我幫你帶這女人見寒琰,早說會被發現的,現在該怎麼辦?」雖然一肚子火,鍾懷仍是忍住不發向同夥人,只是手勁粗暴地發洩在娘愛身上。
嘴裡塞著一團棉布,娘愛的腳尖已被階梯和一地的高低起伏,折磨得疼痛難耐,然而她卻連吭都沒吭出一聲。
前一刻,她的心縱然還因為寒琰的出現而劇烈怦動,但現下,卻也因為他茫茫然沉醉於美人懷抱的景象,嘎然停止了律動。
眼前她唯一的知覺,就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心痛。
現在你該相信我的話,從頭到尾倒楣的都是我們,而他……肯定等著坐享其成罷了!
坐享其成?袁充剛才說的話猶在她耳畔盤旋。
她是真的被他騙了!不由地,她的心就像那由袖口溜出的胭脂盒一樣,碎成了無數片。
「什麼怎麼辦,提前離開就是了。」袁充不時回頭看,見沒人追上來,才稍微鬆了口氣。
「到了這關頭,再留著這女人只會是麻煩,反正也賣不了什麼錢,不如……」
「不成!現在留著她,對我們還是有益處的,到時候再看看如何處理。」望住狼狽的娘愛,袁充的興頭固然已清收得一乾二淨,但仍不忘惦著一張保命符,依目前的情況,最起碼得等離開了狼族和那批馬賊的勢力範圍再說。
出了酒樓後門,他們將娘愛帶向雇來的馬車,招來車伕,袁充又塞給他一把碎銀。
「別多話,只要將我們安全帶離銀狼山區,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爺!」有錢能使鬼推磨,車伕當然一口答應了,他幫著將娘愛抬上棚車,待袁充兩人都上了車之後,他鞭著兩批牡馬準備起程。
「喝──」
怎知他催了好幾鞭,竟不見馬車動,說實在的,那兩位大爺讓他載了什麼玩意兒他並不清楚,只是一箱箱的,還不輕呢!
尤其其中一箱不僅重,注意聽,有時還會聽見從裡頭發出一聲聲的喘氣聲,該不會像他想的一樣,裝了頭怪物吧!車伕頓時起了陣疙瘩。
好一會兒,馬車終於移動了,但是也才顛了一段距離,就又停了下來。
車棚裡,耐不住性子的鍾懷探出頭怒罵:
「你究竟駛的什麼車?一會兒不動,動了卻又停下來,敢情是跟銀兩作對了!」
「不……不是的,爺……您瞧……」車伕伸出抖得不像樣的手,指向胡同出口處的一片烏壓壓。
「這?」一群穿著黑衣的女人,表情詭譎地橫擋在胡同口,而帶頭的兩名老嫗威厲的氣勢則令人望之生寒。「二位爺,你最好出來看看。」
「什麼事這麼煩人?還要我……」正高興地數著戰利品的袁充,出了棚子便啞了口。
他萬萬沒料到狼族的人會那麼快就追上來了。
「交出狼族的東西!」領在近十數人的前頭,破天聲如利刃。
「狼……狼族?爺您們居……居然惹上了狼族?這……」狼族雖不出手傷人,但其詭異不可觸的神秘感,卻是一般市井小民所畏懼的。
「去!要滾快滾!」怕車伕一害怕誤了事,袁充二話不說先趕走了他,轉頭他對上狼族的一群人。「兩位長老,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們。」
「廢言少說!快交出狼族的東西。」破天語氣不悅。
「長老說的,袁某怎一句也聽不懂,莫非是貴族遺失了什麼東西?如果是,那袁某倒願盡點棉薄之力,幫忙找找。」示意鍾懷看好車棚裡的一切,他下了車。
聞言,毀地兩眉倒豎。
「姊姊,眼前的人仍跟我們打啞謎,這會兒該如何處理?」
「如何?」吭了一聲,破天毫不客氣讓其他人包圍住了馬車。「敢奪走狼族的所有物,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
見數名狼族女子像蝙蝠般,身手俐落地包操住馬車,原本待在車上的鍾懷也不得不心慌下了車。
「現在……怎麼辦?」他問袁充,但袁充卻一手揮斷他的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