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淥波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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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他們該無惡意,你別多心。」一道舒緩的嗓音飄出,自是談初音。

  「要我別多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心底曉得,他們是針對你而來。」一記重捶,讓錨壇上頭的人曉得他又在拿東西發洩脾氣。

  哀哉,這可憐的船,想必又多了枚掌印。蘇映潮搖頭歎氣。

  「針對我?我身上無值錢之物。」談初音又說。

  「但對我來說你很寶……」尾音收得急促。

  他是想說她對他來說很寶貴吧?呵,這小子肯定在害臊,但話既出口,嘿嘿,肯定收不回。一整天下來,蘇映潮好不容易牽了唇,這……還是那跟她犯沖的小子的功勞。

  「我曉得你關心我。」

  「曉得有什麼用?」嗤了句。「總之他們再讓我發現,我肯定不客氣!」

  好傢伙,寶就是要這樣護的!她在心底讚賞焚雁的氣魄,可也相對地歎著自己的心事無人知曉,唉……

  對著天邊的夕陽兀自吁嗟半晌,下頭無了人,她這才悄悄躍下錨壇,且到船艙裡拎了兩壺前幾天打來讓船夫們餵酒蟲的小米酒,下了船去。

  沿著湖岸走了半刻,她來到那塊她與江重濤「袒程以對」的巨石前,跳上石,她盤腿而坐,開了其中一壺小米酒,嗅了嗅。

  嗯……很嗆,但味道香醇,喝了該沒關係吧?她啜了口。「哇……辣唷!」那酒的勁道嗆得她五官擠作一官,她煽了煽舌,並深吸一口微涼的湖風。「咳!」好像好多了,剛入口雖辣,但一下子原本灼熱的喉與胃便開始變得暖烘烘。

  「好,再喝。」又灌下第二、第三、第四口後,她不再覺得難以入口,反倒愛上那由暖到醺的感覺。呵……全身毛孔舒暢,莫怪乎天下酒客會這麼多哩!

  「破破!」這時玄龜吭聲。

  「嗯?你也要試?好吧,反正這酒也是水制的,你喝一點點該也不會造反。」她掀開簍蓋,傾入一點點黃湯。

  「破。」

  「哈,旋龜也打嗝?」咧著一張小嘴,她開懷笑,但半刻,當她睇住身邊的那處空蕩,便不由地停頓了笑。這回,如果有他在該會更好,只是……他現在心裡只擔心著某人,而忘了她當初跟他說過,彭澤是她的終點站……

  呵,雖然她並非真把彭澤當終點,但那江重濤卻壓根兒忘了明日到了那兒,有可能會少了一人。其實這只是小事,而她也不該這麼彆扭,這麼在意,但……但是沒被他重視的滋味,還真不有趣咧。

  「你說是不是呀,破仔?」沒頭沒尾地問。

  「破。」又是打嗝。

  「算了,才讓你喝個兩三滴你就醉了,不管你了。」吊吊眼,又將壺口對小口。

  「嘿,喝酒不找酒伴,是不是挺不夠意思?」

  「誰?誰說我不夠意思?我提漠一向最講義氣了!」一壺酒還剩一半,她便醉眼迷濛,所幸還不到意識不清的程度,只是當她回首將來人辨清,立即發覺自己誤了口。

  「什麼提謨?」江重濤躍至石上,亦盤腿而坐。

  「沒……」轉開臉對住江上明月,又是要喝,只是她的唇才觸及壺口,酒壺酒便被江重濤拿走。「喂,你做啥搶我酒?旁邊還有一壺啊!還我!」

  「你不慣喝酒,再喝會醉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醉了?呃!」打了個酒嗝。

  「就這兩隻。」比著自己的眼睛。「還有這兩隻。」比住自己的耳朵。「我不但看到還聽到了。」這動作她曾經在船上也對他做過,他笑道。

  愣瞪著他,她也想起那時在船上說笑的情狀,只是……不想起還好,一想起就覺得他不夠意思!她垮著臉,伸出手:「酒還我,那壺你拿到旁邊去喝!」

  她搶過酒壺,還順便蹬了身邊那未開封的壺一腿。登時,只見那壺身搖呀搖地最後倒了下來,且眼看就要滾進湖裡……

  幸好,一隻長臂及時將它撈了回來。

  「你坐那邊就好,別靠我太近!」她警告那抱住酒壺的人。

  「喝了酒,你脾氣變大了。」他凝著那兩頰酡紅的人。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啐,算了,不跟你說話。」又喝了口酒,覺得腦兒暈茫的她乾脆躺了下來,並背對著他。

  而果真,過一刻鐘,只聽到她啜著酒的呼嚕聲,及後頭林裡傳出的蟲嘶。

  盯著那背影,終於,他低低問道:「你在生我氣?」

  背影一顫,人也倏地坐了起來。「你!你你你!」她四肢齊動地爬到江重濤面前,伸出食指直指他的鼻尖。「你還曉得我在生你氣!」兩眼瞪大,但裡頭全是醉意。

  「我知道。」看著她既憨又直的可愛模樣,他笑。

  她瞇起眼。「真知道?」

  他斂下笑容。「你怪我返航沒告訴你,怪我沒將你的話聽進耳朵裡,明日到彭澤,就是離別之刻,而我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表示?」她…人真想要他有什麼表示嗎?那如果真表示了,不就代表一定要分離?「不……不是啊,我只是……」唉,她不過只是想他問一聲或多給一些注意罷了。坐了回去,頹下頭,默默無語,跟著仰頭將酒喝盡。

  「到了彭澤之後,你將往哪裡?」注視她好半晌,他問。

  「不知道。」倒著酒壺,舔著那掛在壺口將滴未滴的酒滴。

  「回家嗎?還是往海去?」

  「不曉得,呃!」又打酒嗝。

  「那……」

  「喂,別一個勁兒地問我,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好歹也讓我回問一個。」偏臉向他,然後大聲問:「你……想救的那個人,是誰?」這個,她老早前就想知道的。

  愣了下,微哂,換他對住江心明月,良久,說了:「是一個和我青梅竹馬的朋友。」

  「你們倆很要好嗎?」放下酒壺,手揪著悶悶的胸口,她幾乎是戰戰兢兢地問。

  「她在我心底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湖風吹來,他的鬢髮輕撩。

  「不可替代……」吞了下口水。「那麼她……是名女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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