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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她的紅髮給了他所希望的一切:她是火辣辣的,熱烈的,她和格屈露德小姐一樣具有獨特的表現熱情的方式。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饜足,他知道她明天在亞歷山大港登岸之後,他將不會有任何遺憾,只會有如釋重負之感。

  當她穿上那件透明的長睡衣,沿著甬道偷偷地回她的艙房時,薩耶勳爵沉思地注視著燭,心裡納悶,為什麼她是那種讓人很快就會感到厭倦的女人。

  毫無疑問,她是美麗的,她的體型很優美,當勉帶著原始的貪婪盡情享受愛的歡樂時,本身就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然而他最初的熱情已變成厭倦,當輪船駛過地中海時,厭倦之意與日俱增,如今飽確實盼望明天快些到來。

  他身穿一件織錦緞長袍站著看她,羅斯瑪麗·默雷向他轉過身子,發出啜泣似的聲音。

  「我愛你!呀,戴頓,我愛你!」她喊道:「你把我的心掏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代替你的男人了。」

  她急忙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抬起嘴唇湊給他,他按照她所期待的那樣吻著她。

  「你一定要走了,」當她的身子靠緊他時,他平靜地說,「你要知道『隔牆有耳』,尤其是在船上!」

  羅斯瑪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愛你!我將永遠愛你,」她富於戲劇意味地說,「我們會再見的——對,戴頓,我們會再見的——這個我清楚!」

  薩耶朗爵打開艙門,走出去瞧瞧走廊裡有沒有人,接著就招呼羅斯瑪麗·默雷離去。

  她就這樣走了,當她走過他身邊時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她那外國香水的味兒似乎把他包住了,她迅速地、悄悄地走了,留下的香味還在空氣中繚繞。

  薩耶勳爵關上艙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結束了!

  這就是另一樁風流韻事的結局,與他以前一切桃色事件的結局一模一樣。

  他想,達西·恰靈頓要是知道他這時的感覺一定會哈哈大笑的,無疑他一定會問:

  「你在等什麼?你在找什麼?」

  難就難在連他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他看見艙裡的椅子上留有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兩小時前羅斯瑪麗·默雷溜進他的艙房時帶來的。

  「我知道你願意留下這張相片,好常常惦記我,」她說。

  他看到她在相片上的簽名:「永遠是你的,羅斯瑪麗。」

  這是輕率的,一個明智的已婚女子決不會做這種事。

  在他的桃色事件中,女人不但把自己的相片作為信物交給他,還有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是寫給他許多熱情洋溢、大膽輕率的情書,外人哪怕只讀到其中的隻字片語就足以給他倆定罪。

  儘管如此,女人們還是不僅把心和肉體,而且把自己的好名聲都交給了薩耶勳爵。

  因此他總是極其謹慎小心,盡可能不讓這些女人因為自己言行不檢點而遭受苦難。

  與其說她們自己,倒不如說是他在仔細地保護她們,使她們免遭不必要的閒言碎語之害。

  她們全都想大膽地闖到他在倫敦的寓所去,他說服她們不要這樣做,在公共場合相遇時也不要流露出她們對他的戀情,以免弄得盡人皆知。

  「該死,她們似乎想要自行戕殺自己的社交生命!」有一次他對達西·恰靈頓說。

  他的朋友哈哈大笑。

  「只要能把你捆住,」他回答,「她們倒不在乎捆著她們的鎖鏈有多麼沉重。」

  可是不知怎地,到目前為止薩耶勳爵成功地避免了公開丟醜;這主要是因為他絕頂聰明。

  這並不是說他沒遭到過議論,人們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還是抱有大量的疑問。

  可是,要進行證實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薩耶勳爵確信,妒忌的丈夫以及一般公眾都難以拿出具體的證據來證實任何不檢點的行為。

  他瞧瞧床旁的大鐘已將近兩點了。

  他正想重新上床,卻突然對羅斯瑪麗·默雷留在枕頭上的香味感到厭惡,床上也零亂不堪,床單也皺巴巴的,這一事實使他惱火。

  他一時衝動,就脫下長睡袍,用那種堪使貼身男僕生氣——男僕認為給主人穿衣服是他的責任——的敏捷,穿好了衣服。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大衣穿上,沒戴帽子就走出他的艙房,來到帶篷的甲板上。

  雖然夜已很深,可是從吸煙室裡仍傳來響亮的笑聲。

  習慣於狂飲的旅客仍坐在吸煙室內長毛絨面料的沙發上,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放著酒。

  在船上,有的人好像老不睡覺似的,然而交誼廳裡此刻卻空蕩蕩的,只有幾名犯困的服務員在一旁走動,他們注意到薩耶勳爵腳步輕快地在有篷的甲板上走著。

  他覺得胸口窒悶,所以爬得更高些,一直上了頂甲板,在風平浪靜時那裡是舉行體育比賽的地方;

  白天那裡經常很嘈雜,男人們擠在那兒做各式各樣的體操,孩子們繞著煙囪、桅桿和上層建築物玩捉迷藏遊戲。

  一部分帆布天篷這時已經豎立起來,一旦輪船駛入紅海燦爛的陽光下,就可以用它來遮住甲板。

  但四分之三的天篷仍向夜色敞開著,薩耶勳爵接頭仰望著星星,臉上感到清明的涼氣。

  在比斯開灣時天氣惡劣,不過一進了地中海氣候就變柔潤了,比這個季節的平常氣溫要暖和得多。

  然而一到夜裡就變得陰涼。

  但越駛近亞歷山大港,氣候就越暖和,薩耶勳爵和少數幾個乘客預感到紅海的氣候一定非常炎熱。

  他對自己說:太陽會燒掉他對英格蘭濃霧和嚴霜的回憶。

  甲板上闃無一人,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迢迢自在地漫步,心中想的不是羅斯瑪麗·默雷——這是可以意料得到的——而是他到東方去的任務以及他會在那裡遇到的各種不同種族的人。

  到他以前從未去過的地方去旅行,仍使他具有一種冒險的感覺。

  他知道在這次行程中,他會涉足新的土地,他決心在到達之前多學習一些有關他們的歷史和風格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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