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說的『它們』是指什麼?」
「那麼好,假若用簡單的英語講的話﹒就是這些計劃。」
塔裡娜從床邊站起來,走到窗邊,彷彿一幅七巧板一塊一塊都拼對了地方。紐百里先生講過他的對手和競爭者,他利用她為他的計劃作掩護,他的對手,不管他們是誰,則利用邁克爾作掩護。他是站在另一邊的,因此,他是紐百里先生的敵人,無論她的心有什麼感覺,她一定要忠於這個人,她答應過要為他服務。
她轉過身面向著他。「我怕你犯了個極大的錯誤。」她說,「我來到塞納,只是因為我要來,我並不是來看我的姨媽,像你那樣聰明地發現的,而是去會一個我特別想要看的人。」
她似乎覺得邁克爾的嘴抿緊了,但她不敢肯定。
「一個男人?」他問道。
塔裡娜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睛。「那完全是我個人的事。」她說。
「我不相信你,假使你說的是真話,那你和基蒂?馬婁在一塊幹什麼呢?」
「基蒂?馬婁!」
塔裡娜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天真的神態。「就是那個很願意把自己登記為簡?伍德魯夫的女人。」
「啊,她只是一個借口,這樣我才能離開社維爾,來到這裡。」
邁克爾突然走到塔裡娜身邊,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別瞎扯了,」他說,「你是我所見到的最蹩腳的說謊者,雖然我太傻了,受了你的騙,我還是不相信你會真正捲進去,把實話告訴我吧。塔裡娜,告訴我吧!」
他的手觸摸著她,她感到自己在顫抖,她抬起頭望著他,差一點她就要屈服了,她一生中從沒有比這時更迫切想要用雙臂抱住他的脖子。把整個事情告訴他,把她是誰和如何捲進去的統統告訴他。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為了她自己的原因,她什麼也不能講,她只能看著他,隨後她想轉過頭去。
「嗯?」邁克爾說。
「我不能,」她直截了當地說。「我什麼也不能告訴你。」
「你寧可讓我作出我自己的猜測?」
「這一點我可以完全絕對真實地告訴你。」塔裡娜說。她的聲音有點變了。「我一點也不知道你是怎樣猜測的。」
他放下了他的手。「你真叫人氣惱。」他說。「我得追查到底,我一定要。」
他們兩人沉默了一會,然後邁克爾激動地說:「聽著,塔裡娜!現在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在你昨晚離開杜維爾時,你身上帶了一些計劃,那是非常重要的計劃——由於太重要了,所以我必須要求你告訴我它們放在什麼地方,或是你把它們怎麼辦了。請別讓我太為難了,你知道,我愛你。」
他的話是那麼突然,她很快吸了一口氣。「我怎麼能相信你呢?」她問道,「你來到這裡是我完全沒有料到的,你來威脅我,想要我告訴你我所不能告訴你的事。」
「你害怕嗎?」
「不,我不怕。」塔裡娜答道。
「那麼,告訴我吧。」他說,「我們兩人在一起可以很容易解決這件事。」
「為誰來解決?」
他看了她一下,然後平靜地說:「為那些最有關係的人,為了跟你有關係也跟我有關的人——大不列顛和法蘭西。」
塔裡娜突然呆住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道。
「我指的是,」邁克爾回答說,「這兩個國家對你這麼巧妙地藏著的東西都極為關懷。」
「那麼那些計劃是什麼呢?」塔裡娜問道,「它們是關於武器或導彈的計劃嗎?」
「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邁克爾有點譏笑地說:「嗯,簡單的說:不是的!」
塔裡娜覺得她的緊張情緒緩和了一點。在剛才那可怕的一刻,她以為她對祖國扮演了叛徒的角色。在恐怖小說裡往往描寫某個原子武器工廠的計劃被人橫跨半個歐洲大陸帶走了。這些故事一下子湧上她的心頭。
可是,現在她知道她的恐懼是沒有根據的,紐百里先生講的是真話,正如他所說的,這計劃只是關於商業方面的事,代表另一個敵對公司的邁克爾完全沒有理由去買那些屬於紐百里先生的東西。
「我很抱歉,邁克爾。」她平靜地說。「我想我現在明白你所講的了,我想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你屬於敵對公司的人,他們沒有權利得到這些計劃,由於他們不能用公開合法的辦法取得,所以採取不正當的手段。」
「那又錯了,計劃比你說的要重要得多了。」邁克爾說。「聽著,親愛的,我仍然不明白你是怎樣牽連進來的。可是你明白我所講的是什麼,所以你得用你自己的常識去判斷。」
「不,我不,」塔裡娜飛快地說。「我想假如你想哄騙我,讓我把那些你我都知道的東西給你,那你就錯了,而且可鄙。這完全不是我的東西,可以隨便給你。走吧,邁克爾,我以為我愛過你,我看出我是錯了。」
「我也以為我愛過你。」他回答道,「我仍然愛你——即使我不明白,即使我害怕去想你是誰,你是幹什麼的。」
「假使你把我想成那個樣子,我就不要你愛我了。」塔裡娜發火地說。
邁克爾向著她邁了一步,塔裡娜本能地向後退,要離開他遠一點。
「別碰我,」她說。「你太不正經了。我看不起你﹒快離開我的房間,我要和你下樓去談。」
邁克爾仍然朝著她走去。「我不會走開,一直等到你告訴我計劃放在哪兒。」他說。「我一定要得著,即使擠也得把它們從你身上擠出來。」
「哼,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呀。」她昂起頭來盯著他的眼睛說。
「正是因為我太愛你了,」他嚴厲地說。「我才不願讓你做任何會使你悔恨一輩子的事。」
塔裡娜與邁克爾的目光碰上了。她知道他們兩人都真正生氣了。她緊握雙拳,感到怒火上升,準備去反抗他,假使照他講過的,他想把它們從她身上擠出來的話。從他眼裡鋼鐵般的閃光、方方的下巴、緊繃的嘴唇就可看出他在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