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爺。」和她曾預料的和伯爵見面的情形相比,不知為什麼諾埃拉感到鬆了一口氣。
她走回寬敞的走廊,管家帶領她走上樓梯,女管家正在最上面等她。
她是個頭髮灰色的上了年紀的婦女,向諾埃拉行了一個屈膝禮。
「您一定很累了,小姐。」她們沿著另一條寬敞的走廊走著時,女管家說。
「每個從南方旅行到這兒來人都說這路真夠叫人筋疲力竭的,可是一到了這地方又都說辛苦這場也值得。」
柯克頓夫人打開房門,房間很大,收拾得十分漂亮,裡面有一張四根柱子的大床,周圍懸掛著精美的繡帳。
兩個大窗子正好俯視前花園,花園裡有一個噴泉,水噴印出一個彩虹色的光環,當與陽光交映時看上去是這麼美麗,諾埃拉情不自禁地讚歎這壯觀的景色。
柯克頓夫人隨著她的眼光望去說:「大家都讚歎我們的花園,它是已故老伯爵的驕傲和快樂,我想小姐一定想看一看完全用海貝鑲拼起來的迷宮和山洞吧。」
「真好玩!」諾埃拉叫了起來。
柯克頓太太一邊幫諾埃拉脫掉行裝一邊繼續說著。
在這麼豪華的環境當中,她的外衣和披肩顯得比離開伍斯特郡時更加寒酸,她的行李已被提到樓上,兩個身著漿硬的白色圍裙和帽子的女僕正在打開行李。她的衣服掛進了寬大的衣櫥裡,衣櫥表面雕刻著只金色的馬,諾埃拉知道這是雷文家的徽章。
正在這時,柯克頓夫人遲疑地問:「小姐,你所有東西都在這了?」
「我想是的。」諾埃拉回答。
柯克頓夫人提起她的一件已穿了多年而提了色的、還有幾處補釘的裙子。她雖口中沒說什麼,但諾埃拉知道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雷文家的主人會這麼窮。
然而她只能一切聽其自然了,當諾埃拉穿上裙子後,柯克頓夫人開始為她梳頭。 她已經意識到她的髮型過時了,由於她感到很尷尬,所以並不覺得那淡黃色的頭髮使她看上去與眾不同,且非常可愛,加上那雙大眼睛,會使每一個見到她的人情不自禁地想再看上一眼,不忍將視線移開。她只知道她的皮箱已經騰空了,她那僅有的幾件破爛裙子正掛在衣調裡。與那鑲金的床柱和漂亮的帳子相比她那幾件衣服顯得格外寒酸。
「謝謝你們幫忙。」她對女管家說,並向那兩個幫她打開行李的女僕笑了笑。她走到臥室門口,然後猶豫一下,問:「我應該去圖書館找他們了吧?」
「約翰森先生將在大廳等您,小姐,我想您可以在客廳找到伯爵,在那兒用午茶。」 這是個好消息,因為諾埃拉覺得午餐已吃過很長時間了,再說午餐並不特別好。
此時她幾乎覺得她自己這樣挑剔有些好笑。
一個星期前只要有吃的,不管好壞都會狼吞虎嚥的吃下去。可現在象奶媽說的那樣她可以挑挑撿撿了。
至少在城堡裡她、奶媽和霍金斯都不會接餓,她明白這比其它任何事都重要。
「我到這裡應該知足了,不用付帳,也不會再挨餓了。」她暗自想。
她下了樓梯後,管家約翰森說:「老爺在客廳裡,小姐,他說旅行後你一定想喝一杯茶。」
「太好了,」諾埃拉回答,「我想奶媽她們已經都安頓好了吧?」
「勃朗寧小姐有人安排,」老僕人告訴她,「您帶來的男僕也安頓好了。」
「霍金斯是……」
諾埃拉正想說,霍金斯原是我爸爸的馬伕,突然她記起來現在在哪裡,就把沒說的話嚥了下去。 一時間她有些心慌意亂。
她怎麼能這麼蠢,剛到這不久就險些露了餡。
她因差點暴露自己身份而嚇壞了,以至於管家引她進入客廳時,她只能在門口站一會兒定定神,想想該做什麼。她看到伯爵和賈斯伯·雷文正坐在客廳盡頭壁爐旁的舒適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滿銀器,諾埃拉還記得當她小時候她母親也有這樣的傢俱。
在一個大銀盤上放著水壺,水壺下面的燈蕊冒著火苗。
旁邊已配套放著銀茶壺,乳罐和糖盒。
並且還有一個小巧的安妮女王時代的銀罐盒子,許多年前她們家也曾有過這樣的銀罐,但最後被賣掉。茶一般就鎖在裡面。這種盆子只有女主人才能用一把特殊的鑰匙打開。
「我們在等你來斟茶了,諾埃拉。」伯爵說,她再一次感到他的話象道命令而不是請求。
她坐下來順從地把茶倒入美麗的印上王冠的德比杯子裡。
同時諾埃拉看到桌上擺放著一個五層的食品盒放著各種食品,帶蓋的銀盤裡放著熱騰騰的圓餅,有三個盤子裡放著幾種三明治,其它盤子裡也放著各式各樣的糕點,有在她小時候她母親常做的精巧小蛋糕,還有一個大的水果糕,點綴著草莓的鬆糕,巧克力蛋糕,以及粉白兩色冰淇淋的蛋糕。
因為伯爵正和賈斯伯交談,他們兩人誰也沒注意她,諾埃拉自己也承認她貪婪地吃著,吃下的每一口都使她心滿意足。「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笑著想,「如果我在這裡住長了,一定會發福的。」
「哦,諾埃拉,現在你已看見了,你覺得這個家怎樣?」伯爵突然問。
諾埃拉嚇了一跳。「房子……嗯……比我想像的要大,」她回答,「並且……我想……花園中的噴泉……非常漂亮。」
「你不記得這個噴泉了嗎?」提出的問題很尖銳。
「我怕記不起來了。」諾埃拉誠實地說。
伯爵站起來,「來,看看玫瑰園,」他說,「我們的祖父對他那玫瑰很感自豪呢。」
諾埃拉走過去和他一起站在窗前。她意識到當她走過去時賈斯伯在注視著他們。
想到讓他聽到她說的每句話她心裡就十分不自在,他一定會百般挑剔,並且一有機會就會責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