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爵爺,」狄納森僵硬地道。「我很滿足於現在的地位,非常滿足──特別說自從伯爵夫人抵達後。」
「有可能你是喜歡上了伯爵夫人嗎?」
狄納森更加僵硬了,彷彿隨時會斷裂,高大的身軀氣憤地輕顫。契爾惱怒地注意到他的體格不錯,並納悶瓊安是否也注意到了。她似乎和他很熟──太過熟了,遠超過對待僕人的分際。
「我的忠誠只屬於爵爺,」狄納森道。「但我的職責是盡力服侍好莊園裡的賓客。」
契爾皺眉瞪著他。「切記不要服侍得太超過了。」
狄納森驚訝地看著他。「我──我沒有,爵爺。」他驚喘,彎腰行禮,逃離了餐室,留下契爾獨自享用著白蘭地,納悶為什麼似乎每個人都急於逃離他。
第十章
契爾瞇起眼睛,注視著窗外灰濛濛的晨光。歷經了一夜難眠後,他決定騎個馬,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下。
圖比替他為「維卡」上鞍,沒有置評。自契爾有記憶以來,圖比就待在衛克菲了,而他也很喜歡這位馬廄總管。
不久後,契爾騎著「維卡」在往東的原野上,享受快馬奔馳之樂,任由清涼的晨風拂面。不由自己地,他的心思來到糾纏了他一整夜的女子身上:瓊安。她不斷挑釁他,不容許他退避,直至他直言要求隱私,而她也微笑著退讓了,但卻附加了一句:「或許等到你比較信任我時,你會願意告訴我。」
當他比較信任她時。如果有這麼容易的話就好了,有些回憶是不堪回首的,或是由墳墓裡挖掘出來。他只想讓過去和他死去的朋友一起長埋。
對他來說,和莉蓮的回憶對抗已經夠困難,重提往事就像赤足走在玻璃碎片上只會帶來鮮血淋漓的痛苦,毫無常識可言。
然而,瓊安有權知道她心愛的表妹的真面目,但看到瓊安那麼難過,他也很不好受。
他喜歡安慰她、擁緊她,攝入淡淡的玫瑰花香,及獨有的女性芳香,感覺她的螓首埋在他的頸項,讓他撫弄她的面頰、她的發,完全地信任他。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他渴望她!上帝助他,在昨夜的晚餐期間,他驀地明白了這一點。他為她疼痛、輾轉難眠了一整夜,然而他卻無能為力。
她不是他可以擁有的。他會妄想得到她真是白癡、愚蠢至極,全然受制於下半身的衝動!
原本他回到衛克菲是想看看他的兒子,卻發現自己被她的坦誠、直率,毫無保留付出的愛心俘虜住了。她絕對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而且是內外皆美。現在他再也不會將她聯想到莉蓮。然而,她依舊不是屬於他的。
她已經表明得夠清楚了,無論是每次他碰到她時,她的退縮,或是她最後借口頭痛、突兀的離席。她一直在逃離他。
然而,他很確定昨夜他們之間已有了重大的改變。契爾很肯定這一點,由她緋紅的面頰,顯然她也感覺到了。他清楚地知道她也渴望他,問題在於,他不知道她對此的反應為何。而他很清楚存在兩人之間的龐大障礙:莉蓮。
總是莉蓮!他厭惡地想著。
突然,右前方的一騎人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將他自思緒中喚了回來。他瞇起眼睛,非常肯定在遠處快速奔馳的是他的愛馬「凱莉」,而且以騎者的身形和嫻熟的騎術、速度判斷,絕對不是小廝出來溜馬。
契爾頓時怒火沸騰。如果那名偷馬賊以為可以竊走他的得獎馬匹,他就大錯特錯了。契爾在馬背上俯低身子,一抖韁繩,示意「維卡」全速奔馳。
「維卡」放開四蹄,像風般疾馳而出。契爾抄快捷方式穿過樹林,躍過溝渠,截到了偷馬賊的前方。他猛拉韁繩,「維卡」人立而起,擋住了前頭路,同時契爾大聲喝令對方停下來。
「凱莉」不愧是名駒,並未因此受驚,馬上的騎者亦然。他們迅速、平穩地停下來,但人馬都氣息粗重。
「你該死地騎著我的馬匹做什麼?」他大吼,憤怒得想要打斷這名偷馬賊的全身骨頭。「誰唆使你的?」
「我──我很抱歉。我──圖比說我可以每天騎牠出來溜溜。我又犯錯了?」
契爾倒抽了口氣,終於看清楚對方。不,不可能的。「瓊安?」他無法置信地問。
「是的,」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然還會有誰?你嚇壞我了。」
「抱歉,」他短促地道。「我以為妳是偷馬賊。」
「偷馬賊?」她無法置信地望著他。
「是的,妳正騎著我最優秀,也最有價值的一匹馬。」
他的視線往下到她腳上的騎馬靴,然後是她的長褲,她用斗篷半掩住的男性馬鞍,最後是她頭戴的天鵝絨小帽。「妳該死地為什麼穿著長褲?」他驚愕地問。「是誰教妳這樣騎馬的?」
她怯怯地微笑。「我的父親教我騎馬,然後──在我某次落馬,裙子被馬燈勾到,差點跌斷頸子後,坎莫為我訂做了靴子和長褲。他同時也堅持我戴著小帽,考慮到我有多麼喜歡策馬躍過障礙物。」
「妳為什麼跨騎?」契爾問,然後別開視線。「算了,就當作我沒有問。」
她輕笑出聲。「很抱歉讓你虛驚一場。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早起來,不然我就會提到我有晨間騎馬的習慣。我習慣在邁斯醒來之前,讓『凱莉』運動一下。」
他緩緩點頭,逐漸由震驚中平復下來,然而看著她懸在馬匹兩側,包裹在長褲下的腿卻令他心猿意馬,下體蠢蠢欲動。「『帕卡』呢?」他問,試著分散心思。「我以為牠會喜歡跟著運動一下。」
「噢,牠還睡得很熟。牠和邁斯都不喜歡早起,我留下瑪格照顧他們──老天,」她以手掩唇。「我說漏嘴了。」
「別告訴我『帕卡』不只進了屋子,而且晚上還睡在育嬰室裡、邁斯的床上?」他咄咄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