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嚴掏出千元大鈔找剩的零錢,臉上掛著被冤枉的無辜表情。
「不買東西,錢怎麼用得出去?我媽每次都給我兩千塊。」
蕭母千盼萬盼就盼兒子把隔壁的大妞娶回家,讓她畢其功於一役,同時擁有女兒和媳婦,天下還有比這個更划算的事嗎?
為了達成目標,她每次出門就塞給兒子一把鈔票,讓他們逛街玩樂打打牙祭,順便培養感情。
這錢也是兒子平日孝敬她的,蕭母花得一點都不心疼。
「要是我肥回來,都是你害的。」
袁若凡光是看侍者遞上來的menu,口水就分泌個不停。
這家甜品店的招牌是提拉米蘇,基底採用意大利手指餅乾,浸潤濃縮咖啡,刷上香醇蘭姆酒,再墊上新鮮的馬斯卡彭起司,上面薄薄撒一層可可粉,用料實在,價格雖貴,卻是物超所值。
蕭君嚴決定點一容兩人份的提拉米蘇,口味則由袁若凡決定,她選擇黑苦巧克力,最能彰顯提拉米蘇的經典滋味。
「你又不愛吃甜食,怎麼知道這裡新開一家甜品店?」
蕭君嚴先喝口水,解釋道:「是我同事高岳勳帶我來的。」
他偷偷瞟了眼忙著招呼客人的老闆娘,打手勢要袁若凡靠過來聽,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
袁若凡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湊上去聽他悄聲說道:「這是小高的姐姐離婚後開的,開店資金就是他前姐夫、也就是貴公司會計主任出的。」
袁若凡張大了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會計主任的前妻是這家店的老闆娘?呵呵笑得圓月一般的中年婦人,就是被總機美眉暗算的大老婆?
蕭君嚴幫她把下巴往上推,笑容中帶著無可錯認的寵溺。「他為了離婚,付了一大筆贍養費給前妻,小高的姐姐就拿出來開店,不到一個月就回本,據說就快開分店了,很多人來談加盟。」
袁若凡環顧左右,這家店的生意很好,客人絡繹不絕,電話響個不停,一堆人叫外賣,服務生忙得分身乏術,要不是他們來的時候剛好有一對情侶結賬離開,恐怕也沒有位子可坐。
蕭君嚴有感而發道:「離婚不見得是世界末日,小高的姐姐反而活出自己的一片天,今天的局面想必是她始料未及的。」
袁若凡掩嘴一笑,偷偷笑道:「主任看到的話,一定後悔得要命。為了取悅新歡,他不惜和老婆離婚,結果總機妹妹嫌他『臭老』,扔下他和總座打得火熱,把主任氣得差點嗚呼哀哉。」
人必甩人而後人甩之,真是報應不爽。
蕭君嚴忽然冒出一句題外話:「彧茹離婚也不見得是壞事。」
段彧茹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從事直銷或是仲介一類的工作絕對能夠勝任愉快,比當范家媳婦更適合。
段彧茹的淚顏浮上心頭,沖淡幾分愛情的喜悅。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
「好啊!」
「如果我還是胖胖的,你會喜歡我嗎?」
蕭君嚴不假思索地回答:「會啊!」
「騙人!」袁若凡嘴裡罵著,心裡卻甜甜的甚是高興。
女孩子就是這樣容易滿足,只要情人隨口說句甜言蜜語,就算明知受騙,也會開心好久。
蕭君嚴無奈地道:「我說會,我就是騙人,我說不會,我就變死人。你總要給我一條活路走吧!」
哼,算他聰明識時務。
沒錯,敢說不愛她的後果就是死於非命,袁若凡很遺憾甜品店不提供刀子,害她不能拿它架在蕭君嚴脖子上。
「你說實話,我就不為難你。」
謊話要費心編造,實話實說即可,那還不容易?
「我是很普通的男人,當然少不了男人的虛榮心。我希望我的女朋友很漂亮,你瘦下來,我很開心。」
他重金買通小妞明裡暗地增強她減肥動力,鼓舞她參加健身俱樂部,種種一切是為她著想,也是因為虛榮心隱隱作祟。
袁若凡輕蔑地哼了一聲:「男生就是以貌取人。」
蕭君嚴很不服氣,哇啦哇啦叫道:「你們女生才奇怪,說什麼女為悅己者容,明明就很渴盼在男人面前展現最美的丰姿,可是當男人稱讚你們美麗,你們又說男人以貌取人,只看外表不重內涵,啪啦啪啦一大堆罵名統統丟出來。前後對照,根本毫無邏輯可言。」
袁若凡無話可回,講不過乾脆用賴的。「怎麼樣?我就是不講道理,去他的狗屁邏輯,有種你咬我啊!」
這這這……人怎麼能這麼耍賴呢?
見識到女人撒嬌的模樣,蕭君嚴開了眼界。
「講那種話能聽嗎?」
「姑娘偏偏就是不講道理,要你管!」
一個撒嬌的人不想要是非分明,她希望即使她不講理,即使她耍賴到底,還會被包容,被寬忍,對方還是留給她一個餘地。
「好好好,我怕你了!反正你現在瘦身成功,再也沒人敢笑你是恐龍,連阿誠都說你美得像一朵花。」
袁若凡自嘲地揚起嘴角。即使減肥有成,如果要用花來形容她,恐怕也得找體積大一點的才行。
玫瑰?太過冶艷,不符合她的格調。
茉莉?大小相去太遠,更不像。
想來想去,想到頭都痛了,才想到曇花。
開起來很大一蛇,又香又可入菜,妙用無窮。
袁若凡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很樂。
自從接受蕭君嚴的追求以來,她慢慢走出困擾許久的自卑情結,已經能笑著拿身材體重開玩笑了。
就算她真的胖回到六十五公斤的恐龍時代,她仍有信心,蕭君嚴的愛也不會如同縣花一現,轉眼間就凋謝。
「要是哪天出現比我更漂亮的花,又對你很好呢?你會變心嗎?」
走出舊日的陰影,不代表此後海闊天空。
段彧茹的眼淚,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壓得她難以喘息。
袁若凡不懂,范宇誠才半年就對婚姻厭倦,為什麼呢?
他嫌彧茹不夠美,不夠愛他嗎?
她又怎麼能比彧茹更美、比她付出更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