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門外仍無動靜,她忘了嗎?不,一隻餓狼怎會忘記到了口的肥肉,她不是忘了,她是根本不在乎。
一個宣稱小時候衣衫襤褸、三餐不繼,連大學都念不完,就被迫出來賺錢養家的窮女孩,會不把二十幾萬的項鏈放在眼裡?
易昊勤打了一通電話回公司人事部查詢,人事經理告訴他溫柔是家中的獨生女,父親早已過世,母親是傳統的家庭主婦,因為繳不出學費,迫不得已她只好休學提早進入職場,工作表現優良,是個認真的好女孩。
掛上電話,他驀地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疼異樣感覺,他躺回床上,耐心的等候那個需錢恐急、家世堪憐的好女孩乖乖的從那扇門走進來,重新投入他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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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坐上計程車,溫柔就發現她忘了易昊勤送給她的那條高貴的項鏈。
把那麼值錢的珠寶遺忘在飯店裡,可不是一個拜金女該有的正常行為,這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聯想?
不行,她必須厚著臉皮去把它要回來。「司機先生,麻煩你轉回飯店好嗎?」
但這一回去,又要面對易昊勤那張既難看又不可一世的嘴臉,她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有別人聽從她的命令,她幾時讓人家這樣呼之即來,揮之則去過了?想想實在有夠嘔的。
站在飯店大廳,她思忖再三,還是硬著頭皮來到十五樓。
象徵性的在門上輕扣兩下,雖然聽不到裡面有絲毫允許她入內的聲響,她還是提起勇氣走了進去。
易昊勤依然半臥著躺在床上,眼睛連抬一下也沒有,只是低首把玩著手中的項鏈。
溫柔咳了一下,沒任何反應,再又咳一下,那廝仍舊文風不動。比傲氣,她永遠及不上他。
「呃,我是回來拿我的東西的。」她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終於抬起頭來,「這個嗎?」項鏈仍在他手心,可他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
「是的。」她趕快擺出唯利是圖的表情,「請你把它還給我好嗎?」
「你是為了它才專程回來的?」他睇著她,眼中似笑非笑,陰險得像只大野狼。
「當然嘍。」溫柔誇張的提高音量,「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我是很知足常樂的人。」說白一點就是,與其妄想得到他的愛,還不如實際點多撈些物質回饋。
「你真是世故得教人害怕。」他把項鏈放入她手中後,連同她的人一併拉進懷裡。
她沒有掙扎,乖馴得像只小白兔,「你這是讚美還是挖苦我呢?」
她不動聲色的把項鏈放入包包裡,想想不安,為彰顯她對這玩意兒愛不釋手,最好當著他的面戴上,多少讓這壞男人有一些些贈與者的優越感。
「難道你不希望我愛你?」拂去方纔的不耐,他又恢復溫柔多情的一面,在她眼瞼上親了又親。
「留著吧,希望你愛的人太多了,再怎麼位高權重,你畢竟總還是一個人,很難讓每個女人都如願的,我寧可退而求其次。」
「如果你下的功夫夠深……」他又攀上她的身子,居心不良全寫在眼中。
「人財兩得?真不好意思,我愛你的錢實在比愛你的人要多一點。」明知這句話會觸怒他,她還是非說不可,因為想要他另眼相看,就必須使出特別的手段,一味的依戀、糾纏,得到的反而只是輕賤和憎惡。
怎知他不怒反笑,「過度誠實是很傷人的,你想參觀我住的地方,不會只是想確知我的財富有多少吧?」
溫柔吃吃一笑,「好討厭哦,人家的心思你一猜就中。」她的裝瘋賣傻慢慢解除了他強力的武裝。很好,再接再厲,她的成功在望了。
「就依你吧。」易昊勤不捨地滑下她的身子,由她幫忙把衣服穿戴整齊。
「要不要先把我的眼睛蒙上?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全世界的壞蛋都怕巢穴曝光,引來殺機,他應該也不能例外。
他笑得十分輕狂,「你以為我是角頭老大?」
本來就是。她小嘴翕動了下,忙又閉上,一個小小記者可不能知道太多。
「我以為家大業大的老闆都嘛喜歡神秘感,那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他笑,不以為然地。
坐上他的豪華轎車,行經忠孝東路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這號碼是……白皓勻打來的,他不是回山上去了?糟糕,接是不接呢?
「你不接嗎?」易昊勤好奇的瞄了眼螢幕上顯示的號碼,然後臉上出現一抹教人很難解讀、詭異的笑靨。
「呃,接,當然要接。」把身子轉向車窗,她刻意壓低嗓門,「喂,白大哥,是我。」
「嗨,今晚方便見個面嗎?」
「有特別的事嗎?」
「有。」白皓勻不願在電話中多說,語句簡明扼要。
「好,那,我……晚點再給你電話。」
「九點好嗎?九點我在逸仙樓等你。拜。」
「呃……」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白皓勻已匆匆收線。
「是你的朋友?」沉默許久,易昊勤開口問。
「唔,我同學哥哥的同學。」把關係扯遠一點,避免他察覺出蛛絲馬跡。
「交遊挺廣泛的。」口氣中透著譏誚。
「乞丐也有草地親嘛。」要不是深知他向來目中無物,溫柔差點就要以為他在吃味了。
「和我親熱完之後,還要趕著去赴老相好的約?」但他的表情像要發怒,這是怎麼回事?
溫柔愛嬌的呵呵笑,「哪是,人家只是約我談點事情,嘿!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易昊勤不語,從駕駛座旁的抽屜取出支票本,趁紅燈時,迅速寫了一張面額二十萬的支票遞給她。
「買你七個夜晚。」意思就是從今天起的七個夜晚,她誰也不許見。
多麼小氣巴啦的男人。
她拿著支票,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我已經跟人家說好了。」孔老夫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我不值得你爽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