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她大喝一聲。
被喊住的那人立刻止住腳步,回過身低頭問道:「二夫人有事嗎?」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地上,不見抬起。
柳艷拿著紅纓刀殺氣騰騰的繞著那人身旁走了一圈,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你很眼熟喔……」她那把才剛以油擦拭過的紅纓刀在日頭照耀下,發出熠熠亮光。
那人心頭一驚,卻也面不改色的道:
「二夫人多忘了,小的才剛進府沒幾日,怎麼……」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讓柳艷截斷--
「抬起頭來。」
她瞇起美麗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似乎是想要看穿什麼。
只見那人聽話的緩緩抬起頭,可才別要讓柳艷看清他的面貌時,他忽然往後一躍數丈,待足一沾地,拔腿就跑。
柳艷見狀,也馬上生氣的拿著紅纓刀追上去。
她的動作極快,所以兩個人的距離並不算太遠,但是她卻也一直無法追上他。兩人一前一後的疾步飛奔,轉眼間已經在任府的後花園裡來來回回奔了好幾圈。
「二夫人為什麼要追小的?」那人邊跑邊感不解的問,腳下的步伐絲毫未見停基本上,有此輕功的人還來任府做事,真的是有鬼。
「哼哼哼!」柳艷冷笑數聲。「你心知肚明,臭小子!」
「小的不明白。」那人繼續裝蒜。
「是嗎?」柳鈍忽然腳步一停,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那人尚未察覺不對勁,在繞著後花園又奔了一圈後,逐漸接近柳艷所站立的地方。
柳艷拿起紅纓刀用力劈下--
沒劈中!
那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側身一閃,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
柳艷陰側一笑。「阿烜啊阿烜,你以為妳躲得過三娘的法眼嗎?」她掄刀又攻去。「也不想想你一身功夫與易容之術是誰教的,還敢撞在我手裡!」
「阿烜是誰?」那人還是一臉無辜的問:「二夫人該不是認錯人了吧?」
柳艷也不與他浪費唇舌,紅纓刀連番揮出,卻都沒砍到對方半毫;她惱羞成怒,忽然左手成爪往他臉上迅速一抓,扯下一塊臉皮。
那人真正的容貌因這一抓而無所遁形。
「哎呀!」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頭覆著的假皮被撕下了,任烜也不見驚慌,只是嘻嘻一笑。「二娘,您近來可好?」想不到還是被拆穿了。
「好得不得了啊!」柳艷丟下手上的臉皮,紅纓刀又緩緩舉起。「二娘天天都將這把紅纓刀磨得閃閃發亮,正等著砍你這個敢不說一句話就辭官跑到高昌逍遙快活的兔崽子呢!」
任烜搔搔頭髮乾笑著。「我不是回來給爹祝壽了嗎?」所以就別這麼計較嘛!
「是啊!」柳艷冷冷一笑,身形一動,舉刀又往任烜攻去。「那你的墓碑有沒有順便也帶回來啊?」
早說了不會讓他好過的,想有命回來吃壽筵,就先打贏她這個二娘吧!
任烜在四歲的時候,柳艷開始教他武功。
從最基本的扎馬步開始,每一個進程都是扎扎實實,絲毫不得偷懶;至於射箭之術,則是任烜額外學的,為的是希望在武狀元的考試上拔得頭苦。
到了任烜十五歲的時候,柳艷又將自豪的易容之術一併授予他,是以任烜可謂是柳艷唯一的弟子,不敢說是盡得她真傳,但也學了個九成。
但是所謂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必須是用在苦學數十年或是有著卓越資質之人的身上,任烜二十二歲就離家當官去,是以柳她的一身好功夫他也沒學全,因此他想打贏柳艷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在要回來杭州之前,任烜便已想清楚這之間的利害消長,他知道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走進任府;想要躲過二娘,當然就得先易容成他人,這樣進來的機會好歹會大一些。
他人是成功混進來了,不過很可惜的,在還沒見到娘並向她求救之前,就被二娘逮到了。
兩道身影在任府後花園中開始了激烈纏鬥。
硬著頭皮閃過二娘劈來的數刀後,身上沒帶任何兵器、又未熟知武功門路的任烜已無力招架了。他當然知道二娘不會真的傷到自己,可每次一見面就得被迫這樣比劃過招來當驗收,真的很累人啊!
「看來你這幾個月也沒進步多少啊!」柳艷很不滿意的又揮了幾刀。「那你可別妄想二娘會在你爹面前幫你離家出走這事兒講話了。」
任烜狼狽的低頭避過刀鋒,往一旁跳了開。
「別這樣嘛,二娘。」他苦笑了一下。「如果妳不幫我在爹面前美言幾句,那另一樁事也就完了。」
柳艷柳眉一挑。「什麼事?」雖是這麼問,但手下的攻勢未曾稍減。好久沒這麼好好的舒展拳腳了,真是暢快啊!
柳艷的一柄紅纓刀使得如行雲流水般揮灑自如,逼得任烜節節敗退,整個人都籠罩在刀光之下。
「就是……」
任烜正待說明他與司徒玉的事情,就見一個矮小的身影忽然跳出來。
「不准妳傷害師父!」司徒玉氣呼呼的大吼一聲,撲過去死命抱住柳艷。「師父,你快走!」
打從他們一來到這座大宅,師父就吩咐他不能出來走動,但他在房中等了好久都不見師父的身影,不禁也有些不安,終究還是大著膽子出來找尋,卻被他撞見師父在這惡女人的刀下命在旦夕,他想也不想的就衝進來救他。
柳艷只覺腰部一沉,她反應極快地用空著的左手一把抓住司徒玉的後背,將他拎到自己眼前。這小鬼是誰啊?
柳艷瞇起美廳的只眸上上下下打量他。長得可真可愛哪!白嫩嫩的臉蛋,讓人好想伸手捏一把。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柳艷皺起眉頭問:「娃兒,你是誰啊?」
「我、我……嗚……」司徒玉有些害怕的吸吸鼻子,恐懼的淚水已盈滿眼眶。
自己不會就這麼被這個惡女人殺了吧?他膽怯的看了眼柳艷手上亮晃晃的刀子,終是忍不住湧升上來瀕死的絕望之感,「哇」的一聲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