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
不只是向悲風,就連雲鶚也驚訝的望著她。
橋小寒不敢看雲鶚,心裡有一種近似害羞的情緒在蔓延。
見到她的模樣,雲鶚以為她是故意這樣說,好讓向悲風放棄,於是他轉過頭,落寞的一笑,他向來是果決慣了的人,實在不想再這樣牽扯不清,便乾脆的說:「你們走吧!」
向悲風和橋小寒霎時愣住,她無法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難道還要我送你們到門口嗎?」雲鶚嘲弄他們。
「你……要放我們走?」她難以置信的張大眼睛。
「沒錯。」
「為什麼?」
「就當作我已經厭倦了吧。」他連頭也沒回的說。
以前橋小寒不知道自己對雲鶚的真實情感,但在這一刻,她已完全清楚了。
她愛他,她不想離開他——與任何其他事物都無關,只是單純愛他。
「你是真心的?」遲疑的問。
雲鶚緊握藏在衣袖裡的拳頭,裝出一副嘲笑的口吻,「怎麼?我都說要放你們一馬了,你們還不走,是捨不得我平郡王府的榮華富貴嗎?」
他心碎的背對著他們。
他的冷嘲熱諷擊中橋小寒的自尊。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雲鶚忍住一聲長歎,走到門口繼續背對著他們說:「向悲風,我想你應該很清楚該要怎麼走出去,我希望你安靜點,別給我惹麻煩。」說完即刻離去。
橋小寒目送他離開,那種神情讓向悲風終於看出異狀。
「小寒,你怎麼了?難道你對他……」
橋小寒撇過頭,幽幽的開口,「別說了,我去穿件衣服,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 ☆ ☆
雲鶚關緊房門,但是仍然全神貫注在他們的動靜上,直到聽見向悲風帶著橋小寒從西側的圍牆離去後,他才令小安子又點燃燭火,提筆書寫明日早朝要給皇上的奏折,裡頭是有關他自願領軍去討平萌生叛變的外蒙諸部。
其實這件事早在他的預料中,向悲風早晚會來找小寒,他只是等著將小寒交給向悲風後,便可立即起程去外蒙。
小安子雖然不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看主子這個樣子,不僅替他感到不平,也更心折於主子這不欲人知的鐵漢柔情,更不由自主要怪罪小寒姑娘,她怎麼狠得下心離開主子?
「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再整理。」雲晾暗著奏折等墨漬干,他能預見前程黃沙漫漫,那是他最習慣的殺戮爭伐的戰爭生涯。
「貝勒爺……」小安子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雲鶚冷漠的命令他,「明天要是有人問起她,就說我已經把她遣返了,其他的一概不准多嘴,聽到了嗎?」
「是。」小安子無奈的點頭應允。
第十章
「小寒,你不會是真的……」
「是的,我是真的愛上雲鶚了。」橋小寒淒愴的笑著。
向悲風難以置信的說:「為什麼?」
她只是聳肩,「愛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痛苦又失望的閉起眼睛一會兒,不得不接受事實的說:「我送你回到他身邊。」
「不用了。」她怕這時再回去,一定會被別人說她貪圖富貴。歎口氣後,她道:「表哥,能不能請你送我回浣紗溪村?」
☆ ☆ ☆
浣紗溪村的清晨,有縹緲的山嵐,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只是橋小寒的心情變了。
橋小寒一大早就來到浣紗溪下游的水潭邊,她望著潭底,隱約看見水底飄著許多長條狀的東西,好像有許多只手在跟她招手歡迎似的。
向悲風把她送回去之後,便黯然的離開。
她知道小園和爺爺都會感到失望,但是她現在已沒心情去關心他人。
回想回到浣紗溪村這幾天,村人都以異樣的目光看她,就連爺爺見到她也都皺著眉頭。
她知道這是金釧兒被救回來後,忍不住把她的經歷說出來,當然也包括那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看來這是她必須背負的罪名——失貞。
「姊姊?」
「小寒姊姊。」
橋小寒回頭一看,只見橋小園和柳金釧在後頭跑著,神情很擔心,她朝她們淺淺一笑後,就投進水裡。
橋小園和柳金釧好不容易趕來,結果只見她投入水潭,於是三步並作兩步的靠到潭邊,在潭邊難過得哭泣。
☆ ☆ ☆
半年後雲鶚先後收服車臣與土謝圖等諸汗部,回朝後加晉一等奉國將軍,然而這些榮輝對平郡王府來說都是錦上添花,太福晉最關心的還是她的寶貝孫子。
以前雲鶚個性會冷漠,是因為他倨傲、目空一切;可是現在他的冷漠卻因為空虛,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別人雖難以察覺,但卻瞞不過太福晉,她知道他的失落與橋小寒有關,太福晉曾試著暗中尋訪,好解開雲鶚刻意隱藏於心於底深的秘密。只是橋小寒就像朝露一般消失在空氣中。
這一日適逢太福晉壽辰,賀客盈門,各賓客皆將自己藏於深閨的待嫁女兒帶來祝壽。不過,這也算是太福晉的精心安排,希望雲鶚能從中挑選適當的人選,開啟人生的另一章。
但見後院裡各各環肥燕瘦、衣香鬢影的美女後,雲鶚絲毫不感興趣的想回到大廳與同性賓客討論國家大事,或者躲到自己的院落。
但他才想舉步離開時,卻聽見順天府即將處決人犯的消息。
「聽說那個叫向悲風的犯人,是天地會的餘孽。」
「那不是更該殺頭,以除後患?」
「那可不,偏偏因為是天地會,所以皇上考慮著是不是要特赦他,說什麼要以德服人,藉此拉攏江南士子的心。」
「啥!這簡直是縱虎歸山嘛!」
「很多人都這麼想,可是皇上就是不聽勸,我看他八成是愈老愈……」
「噓!」
這群打屁比打仗還要拿手的世家子弟們,總算沒那麼得意忘形,笨得沒注意到一旁沉默不語的雲鶚,平郡王府對皇室的忠心耿耿可是出了名的。
「嘿嘿,我是說皇上愈來愈心慈手軟,雲鶚貝勒你的看法呢?你覺得向悲風該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