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無稽的事你也信啦?還去幫他?"胡妮受不了地喊。
"不是我信,是他信。既然這樣,我不如做好人。"貝凝不帶感情地說。
"不如叫韓澤宇罵他一頓。"胡妮出餿主意。
貝凝只是搖了搖頭,沒再多說。她找到了澤宇的資料,也不打電話,只是寫在紙上,傳真去了柏毓的辦公室。
一切公事化一點吧,免得聽見了彼此的聲音,又更為難。
然後,貝凝正色地面對胡妮。
"胡妮,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放我一陣子的假?"
"你……你要幹麼?"胡妮嚇呆了,很怕貝凝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教人後悔的事來。
"我想回家。"她慢慢說。
原來是回老家。
"回去也好。"胡妮歎了口氣,卻也放心多了。貝凝回家有家人照顧,總比在這一個人傷心好。
"鈴鈴……鈴鈴……"
花生咚咚地在地上跑,經過胡妮身邊時,一把被她逮了起來。她邊逗花生邊問貝凝:"你回家,那花生怎麼辦?帶回家嗎?"
貝凝微微一怔。她倒是忘了怎麼安置花生了。她懊惱地:"糟了,我媽那麼愛乾淨,要是我帶隻豬回去,不把它宰了吃掉才怪。"
"那怎麼辦?"胡妮開始覺得花生有點可憐。
"能不能……你每天來餵它?"
"每天啊!"胡妮這下覺得可憐的是自己了。
看胡妮面有難色,貝凝也知道這要求實在是太麻煩人家了。從胡妮手裡接過花生,盯著它圓圓而單純的臉,她歎了口氣。
麻煩的小豬。貝凝忽然想起她跟柏毓的一切好像都跟這隻豬有關係;第一次見面是它毀了她的豬腳,然後柏毓又把花生送給了她。那天晚上柏毓喝多了酒留宿她這,要不是花生胡鬧,她跟柏毓也不會……
所有的記憶,甜美的、苦澀的,一下子統統浮現貝凝眼前。她悄悄歎了口氣。唉……
算起來,都是豬惹的禍。
"如果有人要,把它送人算了。"貝凝下意識說。
胡妮訝異地伸了伸舌頭。"你捨得呀?"
貝凝神思恍惚的苦笑了一下。當然捨不得,她不過說說罷了。就像她跟柏毓的愛情,她又怎捨得?
貝凝飄忽的神情,讓胡妮看了都難過。她所認識的貝凝不是這樣的,她應該是甜美而帶點真純的自然魅力,絕非現在的憔悴又無精打彩。
"那個死季柏毓,腦子裡裝的是豆腐?真不曉得他在搞什麼!"胡妮惡狠狠地忍不住又罵。她發下豪語:"你看著好了,我要是不能讓他把他那個死腦筋轉回來,我就不姓胡!"
"喂,你可別叫人去揍他。"貝凝像是忽然醒了過來似的,認真地囑咐胡妮。她知道胡妮有這習慣的。
"呃……"胡妮訕訕地笑笑。她本來是有這打算的,沒想到被貝凝拆穿了。不過她也真笨,該想得到的嘛!把柏毓揍扁了,貝凝不更心疼才怪。
既然如此……
胡妮忽然詭詭地笑了笑,"只要不揍到他就行了吧?"
第九章
柏毓愈來愈喜歡他的辦公室了。他發了瘋似地狂接案子,就算下班,晚上他也待在辦公室裡。但他明白,他之所以把自己困在這,無非只是想打發時間,借工作來忘掉他的煩惱罷了。可這辦法實在是天底下最沒用的辦法,因為不管他工作再忙,他的腦子總有空閒的時候,而只要一空閒下來,他的眼前便會自動地出現貝凝那令他身心都為之悸動的身影,之前困擾他的問題,也會隨之浮現。
這些日子他早思夜想,不過也只是想找出個他能接受的答案,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像是走入了泥淖,入了尖塔,不管他怎麼想,都厘不清他的思緒。
他只想找到事實。
從傳真裡,他看見了貝凝給他的電話。他也曾打過越洋電話給韓澤宇,但沒找到他的人,柏毓選留了話請他回電。對他來說,韓澤宇是一個關鍵性的人物,如果澤宇也當真覺得自己的個性變了,那十成八九,大師的話就有道理了。
這天中午,他莫名其妙地接到了大師的電話。
"季先生?"大師的聲音聽來很緊張,好像在害怕什麼。"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詛咒的事吧?"
"記得。"柏毓悶悶地說。哪裡可能忘得掉?!
然而大師接下來的話十分出人意料。
他急急忙忙地;"不要記得!忘掉它,千萬要忘掉它!就當我沒說,或是我胡說,總之,沒有這回事,是我亂扯……"
大師的話又急又亂,而且十分突兀,聽得柏毓莫名其妙。
他突地火起:"你有毛病!先前說得那麼篤定,現在又反悔!"
"那是因為……是因為……"大師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害怕,像是正被人挾持似的。
柏毓疑惑著,然而他腦袋一轉,明白了。
"大師,有人逼你說這些是不是?"
"呃……呃……"大師支吾著,不敢吐實言。
柏毓笑了起來。八成是胡妮!仗著她那些道上的朋友,把大師給扁了一頓,還逼他來對他翻供。
"隨便你怎麼說吧,我都聽見了就是。"真是鬧劇一場!柏毓想都不想就掛了電話。
唉唉!胡妮這笨女人,做這事有什麼實質效用?指望他因為這樣就解決了疑慮?這根本不可能!
"鈴……"電話又接進來了。柏毓拿起話筒,以為又是大師,沒想到卻是個他不熟悉的聲音。
"你好,我是韓澤宇。我收到你的留言,不曉得你找我什麼事?"
韓澤宇!柏毓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像深怕澤宇下一秒就會把電話掛斷似的,他急急忙忙地說:"韓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知道你不認識我,可是我們有個共同認識的人蔣貝凝。是這樣的……"
他深呼吸一口,盡量有條理地把整件事跟澤宇說明。
"季先生,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澤宇聽完之後作了回應。聽他的口吻,可以想見在紐約的他肯定皺著眉頭。"你不覺得這種說法和你的作法都很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