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染淚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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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娘不准離開山寨一步。」羅騰久看也沒看她一眼,從杯沿緩緩吐出冰冷的拒絕。

  韓真大駭。「我已經答應要去靳府當內應,為什麼不能帶走我娘?」她激動地叫道。

  「我沒有那麼笨。既然想要你乖乖聽話,手中一定要握個籌碼。否則,難保你哪天出賣了我,我豈不是找不到債主討債?」羅騰久唇邊扯出沒有笑意的笑痕。

  韓真失望恐懼的閉上眼,暗惱自己忘了羅騰久多疑的天性,他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她怎能留下娘一個人,面對這一大窩毫無人性的野獸?

  「可是,萬一你們對我娘不利呢?」韓真說什麼也不能將娘留在這兒。

  「你爹是個秀才,那麼你娘多多少少也識字吧?」羅騰久將壯碩的身子向椅背舒適的一靠。

  「我娘識字。」韓真愣愣的回答。

  「那好辦!元子奎和小伍會和你保持聯絡,我會叫他們轉交你娘的書信,證明你娘沒事,這總可以吧?」羅騰久蹺起腳來,臉上毫無一絲不耐煩,相反的,還露出一抹笑容。

  那抹笑,有些陰狠,有些莫測高深,有些令人不寒而慄。

  「奎哥和小伍?」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她浮飛的心有了一些安定。在這充滿歹人惡匪的寨子裡,至少還有元子奎和小伍能讓她信任。

  韓真掙扎了又掙扎,才說:「我想和我娘商量一下。」

  「沒得商量!」他冷酷的一口回絕。

  「為什麼?」韓真駭然抬頭,一臉死白的瞪著羅騰久。

  「你得立即走,不然花轎延誤時辰太久,靳府那邊會起疑的。我們必須把握時辰馬上上路。」

  「可是……可是……什麼都沒準備,怎麼假扮新娘?還有……還有……」韓真顫著聲音,竭力提出拖延時間的理由,她一定要見娘親一面。

  「駱直!」他大喝一聲,站在門口的駱直嚇了好大一跳。

  「我沒走遠哪,老大!」駱直畏縮地吞吞口水,定定神後才走進大廳裡。

  「馬上派人盯著韓夫人,不准她出門一步。還有,讓人把那件嫁裳洗一洗拿來,馬上給她穿上。快點,要趕在靳碩南帶人來到山腳前,將這個新娘子送到山腳下獵戶的草屋去。」

  「是,是。」駱直接到命令,立即飛奔出去張羅。

  「羅大爺,我求你,我求你,讓我見我娘一面!我不能就這樣離開!」韓真心一慌,上前扯住羅騰久的袖子,雙膝向下一屈。

  「煩!」從沒什麼心思憐香惜玉的羅騰久,虎掌一揮,便將韓真甩得老遠。

  「啊——」韓真被摔得頭昏眼花,左手甚至為了撐住身子,再度扯裂傷口,溫熱的血液漸漸滲出厚厚的布料。

  韓真忍著左手腕的劇疼,依舊不死心的再度爬向掌握她們母女命運的山寨頭子,苦苦哀求。「求求你,不要這麼狠心,讓我離開前,再見我娘一面。」

  羅騰久彎下身子,大掌抬起韓真的下巴。「不要再求了,我對女人的眼淚一向很反感,你再掉一滴淚,我會讓你連你娘的一封信都收不到。」語氣裡,沒有一絲心軟。

  韓真收住了淚,絕望的緩緩垂下手,雙眼變得空茫。

  與娘親相依為命的聯繫,已經被眼前這個泯絕善心的惡人狠狠斬斷了。

  不知道爹在天之靈,曉不曉得他當年的一時心軟救錯禍害,為她們母女埋下了怎樣的磨難禍根?

  滿意的見她不再說話,羅騰久放開她蹲了下來。「到了靳府後,放機靈點,好好為我收集情報。記住,在靳小子面前,別說漏了身份,山腳下的獵戶夫婦,是寨子裡的眼線,他們會掩護你,你可別搞砸,否則,我會要小元和小伍去通知你回來收屍!」說完,羅騰久站了起來逕自離去。

  韓真跪坐在地上,無助哭泣著,為自己微薄如螻蟻的力量,無法與命運抗衡而無聲哭泣。

  「娘……我沒辦法了。怎麼辦?娘……」握著血跡斑斑的腕傷,她心碎低語。

  不久前才答應娘的誓言,就要守不住了。

  錐痛人心的血誓,要她就這麼拋棄嗎?

   ☆ ☆ ☆

  韓真迅速被押到山腳下,五位送她出山寨的人與一對眼神精明的獵戶夫婦接頭以後,便將她留下,默不作聲地快速離去。

  獵戶到屋外等著靳府的人,留下獵戶妻子陪著韓真。

  「奇怪,這件嫁裳好像不太乾淨。」韓真心不在焉地坐在床沿,手指頭輕輕在裙擺上拂拭一大片隱隱約約、不甚明顯的紅褐印子。

  「咦?我已經仔細清洗過了呀。怎麼還有痕跡?」獵戶妻子皺眉看著她的紅嫁衣。

  「洗過什麼?」韓真逕自低頭撫著衣角,不設防地問道。

  「你不知道?難怪你穿得住這件嫁裳。」獵戶妻子側頭不解地看她,然後才有些恍然。

  「我應該知道什麼?和我身上的嫁裳又有什麼關係?」終於,韓真抬起蒼白的

  小臉察覺到她臉上極不自然的氣色。

  「這件嫁衣……呃……」獵戶妻子欲言又止的,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韓真凝視著怪異的污漬。

  「算了,不管衣服了,我先告訴你,你現在的名字要叫林……」

  「這個印子是什麼?」心頭莫名一顫,韓真打斷獵戶妻子的話,渾身開始冷起來,彷彿有無數的冷風從身旁拂過。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獵戶妻子小小聲的回答。

  靈光飛快閃過,韓真心頭轟然一震,想起在山寨時,羅騰久親口告訴她的話:原來的新嫁娘——

  死了!

  韓真全身劇烈地發顫,雙眼空茫地死盯住身上的嫁衣。

  「這印子……這印子是血?是血對不對?」她的音調顫抖走音,無法抗拒一波又一波的反胃和冷意襲上整個身子。

  「別管那些了!你先聽我說,你冒充的身份叫林……」獵戶妻子揮揮手。

  「不……我不穿……我不要穿……」韓真開始扯開一身紅得像血的喜服。

  死去新嫁娘的冤氣,彷彿附在衣裳上,緊緊地纏上她,訴說著怨恨不甘,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越是扯,衣服就纏著她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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