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學倫憂心忡忡地瞧著我,眼神有點兒像在看一個精神病患者。
我把名片高舉到他目前,興奮地說:「大哥,你看到了?告訴我這是什麼!」
「名片。」
「我當然知道這是名片!讀出來!把上面的字讀出來!」
「弗尼托爾斯集團亞洲分區設計總監——丁蘋……你怎麼會有這張名片?」學倫不解地問。
「你相信嗎?是她給我的!她親手給我的!」
「你說的『她』是誰啊?」
「一定是她,她一定就是丁蘋。剛才那個人就是這麼叫她的
如此破碎的解釋學倫自然聽不懂。他只好認命地把飲料遞過來:「呃……我看你還是先喝點兒東西吧。等你冷靜下來再詳細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ok?」
「這是什麼?」我看著紙杯問。
「左手可樂,右手橙汁。你選吧。」
「沒有酒嗎?」
「You serious?」學倫這次真的吃驚了。「我記得你從不喝酒!」
「凡事都有第一次,況且我已經喝了!」我晃晃手裡的酒杯。
「你已經…… 」
「我早就成年了,喝酒又不犯法!」
「話雖如此……」
「以前沒喝過不代表永遠不喝,更不代表我不會喝。」
「可是……」
「我現在真的好開心好開心,慶祝一下不算過分吧?」
「是不過分……」
「那還等什麼呢?大哥還有意見?」我眨了眨眼睛。
「你把話都說盡了,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學倫仰天長歎,兩口喝光手裡的橙汁和可樂,很紳士地帶著我朝供應飲品的長桌走去。
我好興奮,好開心,一口氣連喝三杯。起初還有些辛辣的味道嗆得喉嚨不好受,可是多兩口下肚之後,感覺似乎不太一樣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口腔內緩緩化開,像一股熱流緩緩散入胃中,感覺很……特別,禁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
正當我打算伸手去拿第四杯調酒,學倫一把拿開了酒杯,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你頭一次喝,就算是慶祝,三杯也可以了。」
「為什麼?我又沒醉。我還要喝!」我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口吻變得和平日有些不同,但學倫似乎注意到了。
「適可而止吧,再喝下去就真醉了。」他擋住我伸向酒杯的手,想把我帶開。
被拉著走了兩步,我也發覺不對勁兒了。「大哥,這地好像不平……」我嘟噥著,不自覺抓住他的衣袖想穩住身體。
「早告訴你別多喝的,這酒有後勁兒。」學倫搖搖頭,一副拿我沒轍的樣於。「我帶你去外面透透氣。」
「好……好的……」我又堅持著走了幾步,但每一腳踩下去都像踏進棉花堆裡,身體更是處於失重狀態。
「大……大哥……」我迷糊了,眩暈的感覺愈來愈強烈,眼皮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變得鉛一樣沉重。
恍惚中,學倫似乎停了下來。有人在和他說話。可我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覺得學倫摟著我肩膀的手突然緊了緊。
怎麼了呢?發生什麼事了?我想看清楚,無奈就是睜不開眼,濃濃的睡意倒是湧了上來。
要堅持啊,這裡可不是睡覺的地方!我很想捏自己一把,可是兩隻手都拒絕接受大腦下達的指令。
不行了,支持不住了……我終於軟軟地靠向一旁,睡著了。
第五章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失身了……開玩笑的。
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我自己的床上。當然不是從前公寓裡那張九十公分寬的小單人床,而是雷家客房裡的queen size席夢思。所謂客房,即是不久前成為我個人臥室的那一間。
銀色的月光灑滿窗帷,窗紗上晃動著無形的陰影,恍若夜幕中的鬼魅魍魎……
幾點了?現在起床會不會早了點兒?我想翻身坐起,卻意外地發現渾身癱軟的使不出一點力氣。
這完全不像平時醒來時的感覺,很……不舒服,我病了麼?還是昨天發生了什麼?
嘗試追溯記憶的源頭,不料卻換來一陣劇烈的頭疼。
Oh no ……腦袋裡彷彿在進行第三次世界大戰,炮火連連,震天撼地,灰飛煙滅……
「啊……」我禁不住呻吟出聲。
不適感從頭頂向下蔓延,喉嚨彷彿被火點燃,頓時燒成焦土一片。
水……我要水!只有水能救我!再不僅會死掉的!
強忍著頭疼和嗓子冒煙的辛苦,我掙扎著爬下床,扶著所有伸手可及的東西朝門口挪去。
廚房在樓下。
我雖然也懷疑自己能否順利走下樓梯,但口渴終於還是戰勝了畏懼。不就是一道樓梯麼?沒問題的。
撐著半人高的扶手,我一步一停地往下蹭。
「還有一點兒……就快到了……多五步……勝利在望……」我口中喃喃自語,一方面給自己打氣,間接也想靠說話來忘記身體的不適。
安全抵達一樓,我鬆了口氣,轉向廚房的方向……
「啊!」我被面前巨大的黑影嚇得驚叫起來。
雖然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那是從沒碰到過的緣故。一旦這種「東西「真的出現在面前,嚇一跳自是難免的。
就在我心裡發毛,還沒作出任何反應的時候,那「東西」說話了。
「你想把別人都吵醒麼?」
這是……雷……的聲音?
原來站在我前面的是雷,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已經提上喉嚨的心總算平穩落地。
「你嚇死我了。」我小聲抱怨。
「是麼?」
黑暗中看不見他的瞼,但我聽出他口氣不善。他在氣什麼?難道喝水也籌到他了?
「你讓讓好麼?」我困難地問。每多說一個字難過的感覺就加深一重。好辛苦……
可是他仍舊一動不動地杵在那兒。沒辦法,我只好啞著嗓子繼續解釋道:「我渴得厲害,想去廚房倒杯水喝。」
「想喝水何必下來?」
「呃?」我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他好像想說什麼,可最終以行動取代。他拎著我走進廚房(我一點兒沒誇張,他真是用「拎」的!),「啪」一聲把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