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暗戀追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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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她曾經愛他,去除外貌與身份,他們擁有簡單真摯的愛情;她更恨他,在複雜的世界裡,他使單純的她成為賭輸的一方,使她看清了愛情脆弱的真相。

  然後,孫梵出現了,他彌補了某些失落之後的空洞,但有些空洞,是永遠無法彌補的;不只因為她沒有迫切的心情,更因為孫梵沒有真正的意願!他們像兩條被勉強交叉的平行線,在彼此交會的那一點上勉強適應,其實卻是苟延的情感。孫梵是良善的,但他也是不羈的,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走入愛情的男人!

  如今,事情的演變愈來愈混亂了!孫梵和妹妹海芃在床上打滾,而她自己,恨著一個男人,卻又舊情難忘,沒有原則的和這個男人上賓館,還懷了第二次身孕,這個孽,也唯有她自己來承擔。

  她確實是有承擔的決心的,可是此時此刻,她唯一能找到的解決方法卻被中斷了——被她所恨的男人中斷了!她怨憎的使盡吃奶力捶他、打他、踹他,他就是不為所動,彷彿他只要緊箍住她,她就不會有尋死的念頭。

  曾經,在他們相戀時,他們也常有在海岸邊逐浪、嬉戲的日子,可是如今這些,只是讓海蘭平添心酸與苦楚,海水和著淚水,在臉上交迸,那股鹼澀,就猶如她現在的心情。她放棄同阿傑的掙扎與扭行,整個人虛軟的跪坐在海潮間,涕淚泗流的高嚷:「放開我!你沒有資格干預我的行為,也沒有必要關心我的死活,早在你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時,你就同時放棄了我們之間曾擁有的一切,你走,你滾,你放開我,你沒有必要在這邊假惺惺!」

  「不,我不走、不滾,再也不放開你了,因為,我其實是那麼那麼愛你,一直是那麼愛你!」阿傑也跪落在海蘭身後,他渾身浸濕,但語氣卻是既狂驚又熱切的。

  可是現在的海蘭是再也聽不進這些誓言了,她扭過身,眼若銅鈴般的瞪視他,咬牙切齒的哭笑著說:「你憑什麼談「愛」這一個字,你不配,你是個懦夫,是只縮頭烏龜,你永遠無法擺脫唐家所為你附加的枷鎖!」

  「我或許是,」阿傑雙手輕輕的罩上她的肩膀,迫切的說:「但不論我在你眼中是個如何不堪的男人,我仍要對你坦白——我對你的情感從沒有一時一刻改變過,也因此,我不會眼睜睜的看你走上絕路!」

  「哈,你現在才來向我宣誓你的忠貞不嫌太遲了嗎?是誰逼得我非一次兩次的走絕路,是你,是你,而你卻還有臉來向我宣告你對我的愛?哈!荒天下之大謬!」海蘭奮力扭動肩膀想甩脫他放在她身上的手,她渾身發冷,直冷上心坎,再也沒有任何語言能令她激灼!在甩脫不開他如蟹螯般緊緊拑制的手掌時,她收回激動的表情,冷淡的命令他:「放手,放開我,讓我走我想走的路!」

  「不准,我不准你死!」阿傑的神情激動卻執拗。

  可是海蘭每根神經在此刻已完全超出負荷的緊繃,及至潮趨衰弱,她痛恨他掌握了她的愛情生命,更痛恨他在做下放棄她的選擇之後又理所當然來干預她的選擇,她憤恨難消,終於失控的朝他大吼:「好啊!假使你不忍心也不准我死,那換你去死啊!你去替我死啊!你死了,我就不死!反正你是我今生今世最蝕骨的痛,最深刻的恨,我和你是誓不兩立,正因為和你活在同一個時空中我才痛苦,如果你死了,我保證我會活得很痛快很愜意!」

  海蘭嚷嚷完,天地突然間靜寂了,只有浪濤聲在澎湃著。數秒之後,阿傑加重了放在她肩上的力道,輕問:「這是你的真心話?你心裡真正的想法?」

  「是!」海蘭牙一咬,心一橫,大聲回答,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只是阿傑無法解讀海蘭的矛盾思緒,在聽完她肯定的回答後,他頹然的放鬆在她肩上使力的手臂,輕輕的起身,輕輕的轉身,沒有多說一句話的毅然步入海中。

  海潮愈來愈洶湧,浪濤也愈來愈巨大了,夜間的浪濤比起白夭看來更詭譎更神秘。

  海蘭在身後沒有動靜許久後,一個有力的浪潮差點把她跪坐的身子整個飄浮起來時,才木然的旋身看向海面。

  阿傑已經走到水深及腰的地方了,接著一個巨大的浪頭毫不留情的朝他當頭罩下,浪潮過後,他整個人已腳不著地的在海中浮沉,而海濤,是一個接著一個愈來愈無情的把他推向海中,並一次又一次的差點完全吞噬他。

  直到這一刻,海蘭才看清阿傑的決心!他真的想代替她死,而一個男人,除非真正愛著一個女人,否則誰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表現出這種行為。也在這一刻,海蘭終於相信阿傑愛她是不變的事實,她哭泣著,任淚水再次在臉頰奔騰著,顛顛躓躓的拔足向海中狂奔而去。嘴裡狂亂淒厲的高喊著:「世傑,你回來啊!剛剛我說的,全都不是真話,世傑,回來啊!」

  許久之後,兩條在浪中翻滾浮沉的身影終於相聚了,並相互扶持著游回岸邊。在岸邊,兩個濕漉漉的身軀緊緊依偎擁吻!

  海蘭緊攀著阿傑,她雖渾身虛脫,卻充滿無限勇氣的想——經歷過這些,就算接下來他們注定要生活在人間地獄,她也決定要勇敢的陪他下地獄了!

  第七章

  這一個在海邊度過的夜,注定是要讓人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的了!

  四個折騰了大半夜的人,回到寄宿的旅舍時已是凌晨兩點多,每個人,幾乎都是落魄、狼狽的。唐世傑和姊姊海蘭,一身濕漉,猶在滴水,孫梵身上夾帶了大量泥沙,海芃則最像個傷兵,足踝腫得宛如大面龜。

  幸好他們投宿的旅館有個古道熱腸的老闆,這老闆仍半掩著門在等候他們,見到他們一行四人時,他更是笑意盎然的上前迎接,並以一種見多識廣,沒有多問他們發生過什麼事的練達姿態,幫他們安排了洗澡水還張羅了一頓豐盛的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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