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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尉靖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火氣大發,指節扳得嗒嗒作響。「這麼說來,你是吃定我了?」他咬牙道。

  「那倒是,我是吃定你了。」尉毅坦承不諱,他拉過被風吹得側邊翻飛的左手西裝袖。「你也不想想,我這隻手是為誰而傷?要不是這隻手報廢了,我怎麼會沒有能力保護岳寧?找既然下能保護她,這個責任落在你頭上也不為過吧?」

  「你!」尉靖氣結,他指著那半截西裝袖。「難看死了!你的左手傷了十幾年,幹麼不去裝一隻義肢?現在美國有所謂的微電腦控制的輔助性義肢,使用起來相當方便。別說打人,就連挑魚剌這微小的小動作都做得來,你又不是沒有錢去裝一隻……」

  「弟,謝謝你幫我注意了這麼多醫療新知,但是唯有保持原狀才能提醒你——你有義務幫我辦妥所有我力有未逮的事情。」尉毅肅然道。

  尉毅叫他「弟弟」?又感謝他幫他注意醫學新知?

  狗屁、見鬼!他不過是「偶爾」打通電話到美國去,詢問新型義肢發展到什麼階段罷了,怎麼可能是特地為他留意?難道他不能關心一下世界醫療的發展嗎?

  尉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掩飾被看穿的狠狠,擺手就想走入。

  尉靖本已跨步離去,但忽然又停住腳,杵了許久。最後他垂著頭、雙手塞進口

  袋裡,隱藏起他的不安。尉靖訥訥地道:「一直以來,我都想問你一件事。」

  「有話直說。」尉毅倒是很爽快。

  「當然,我是指我們小時候,你媽要打我,你為何要幫我擋下那一棍,害自己受傷?」

  「也許……是因為天氣好吧?也許是因為心情不糟吧?也許……完全在胡說八道!看尉毅正正經經一個人,居然也會漫天亂扯、沒一個是認真的答案!尉靖懶得聽他瞎辦下去,倘又邁開步、走,就算他自己無聊、沒事多此一問好了。

  就在他快要離開尉毅說話可聽見的範圍時,他的後方突然飄來一句。「也許是……不管再怎麼說,我們都是親兄弟吧?兄弟、該是……有難同當的。」

  尉靖渾身一震。

  親兄弟?這三個字就像巨石投進他的心湖,引起軒然大波。他心裡知道得很清楚,這個答案——尉毅說得無比認真。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想看看他的「兄長」。

  尉毅輕輕舉起咖啡杯,朝他微笑致意。

  ※ ※ ※

  親——兄——弟?

  尉靖用兩指拎過酒杯,頹然地靠著沙發坐在地上,人已有五、六分醉意。

  與尉投在海濱俱樂部見過面之後,他馬上駕車回自己的公寓,這裡是她多年來獨自舔舐心傷的地方,是他開始賺錢之後買下來的。多少個夜裡,他在這裡想念岳寧、痛心疾首地想著他們無緣的際遇。

  這問他一個人住的公寓,就是他這些年來的避風港!

  自從尉毅強迫他進入尉氏企業以後,連帶的,他也被迫住回尉宅。尉靖其實已經慢慢習慣在尉宅裡的生活——也許是因漏尉毅不再讓岳寧亦步亦趨緊跟著他的緣故吧!

  但是不管如何,他今天回不去尉宅了。他滿腦子都是尉毅語氣雖輕、涵義卻重的「親兄弟」三字!這三個字太有震撼力了,從尉毅口中說出來之後,他一直處在震驚的情況之下。

  當然,同父異母並不是造成他們漠視彼此多年的直接理由。尉靖又灌了一口酒,畢竟他被迫離開姥姥、進入尉家,而後姥姥去世,這些都與尉毅無關。所以他與尉毅原本應該是無怨無仇、無牽無扯的。

  但是,後來陶秀雲藉瘋想打他,卻被尉毅擋下,還方護陶秀雲日後不可以對他動手。這種種護他到底的舉動,他曾經百思不解良久,而現在尉毅幫他解答了——他,當我是親兄弟。

  這三個字比山崩地搖更今他為之震撼,它摧毀了他長久以來告訴自己「你是孤獨的」的信念;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尉毅的作為,是為了不讓陶秀雲的罪孽太深。

  沒想到,答案遠比他想的還簡單,而且離譜,只因為他們是兄弟。

  正常人家的兄弟都是這樣互相關照的嗎?這種滑過心底的暖意就是手足之情嗎?

  尉靖將手中的水晶杯往牆上一砸,透明碎屑呈半輻射狀往外撒落。

  尉毅的話,是讓他見鬼的暖人心窩,卻也讓他的罪惡感氾濫成災!

  「尉靖。」他喃喃念著自己的名字,破口大罵。「你這假君子、真小人!」

  人家拿他當親兄弟,他卻在心裡猛打「未來大嫂」的主意?!不管他是有意識或在潛意識中想要得到岳寧,那都是種錯誤,更是種褻瀆!

  但是,尉毅只是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岳寧的協助而已,他看起來不像是在愛著岳寧啊——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他。

  狗屁!他馬上駁斥自己這種窩裡反的想法。

  岳寧當然是尉毅的,這一點無庸置疑!

  雖然他從小就深愛岳寧,可是不管尉毅喜不喜歡岳寧、不管尉毅是不足夜夜都流連在酒吧裡與別的女人廝混,總之岳寧都是尉毅的。而下是他的——命運早在尉毅阻止陶秀雲重傷他的那刻就注定了!

  他實在不該暗中侵犯尉毅的權利!

  尉靖抬起手撫摸自己冰冷的唇,想起與岳寧接吻的那幾回,滋味是那麼甜蜜又痛苦,宛如他倆天生絕配卻又似是種禁忌,希望與絕望並存。他把酒抓起來咕嚕咕嚕地往喉嚨中直灌,酒精直減到胃裡,流竄在他的每一條血管中,,頭頂到腳底,都是烈燒的火場。

  天哪!不只是岳寧說她會瘋掉,連他都覺得自己已在瘋狂的邊緣。

  現在,也許只有奇跡才能救贖他們了。但,奇跡在哪裡?

  「尉靖。」

  他一定是醉到暈了,不然在他的公寓裡面,怎麼會聽到她的聲音聞到她的柔香?

  「尉靖。」岳寧擔憂地扶起他低垂著的頭,一股酒氣直衝鼻腔。「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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