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內心暗暗掙扎是否該斥責柴斌的不負責任,他的說法好像他們只是純粹玩玩。
「你們在做那件事之前怎麼不想清楚?」她無奈地問。雖然她不像父親那般守舊,但也不能認同在毫無防備措施下享樂,更何況是一對前途尚稱無量的學生情侶。
「我們都是第一次嘛!」柴斌紅了臉。「哪知道一次就中獎了?後來我們每次都有準備,可是種子已經種下了啊!」他的說辭讓柴桑既苦澀又好笑地揚揚嘴角。
「二姐,你會幫我吧?」柴斌搖她的膝蓋撒嬌道。
「你要我幫什麼?」
「墮胎要一筆錢。」他不好意思直接說他們需要錢,但柴桑突然想到他會不會是藉機拐錢?不過回想起他剛進家門時的蒼白臉色,一切又不像做假。
也有可能是遭人威脅才編出這個故事向她要錢。他以前偷過她的錢,在他國中二年級第一次犯時她就注意到了,但她沒有馬上揭發他,只是安慰自己柴斌是一時急需才下手,偷她錢事小,萬一偷的是外人的錢才糟。後來他益發膽大、愈拿愈多,她不再縱容,挑一個父母不在家的時機表明她的想法,她沒有威嚇他要告訴父母,不過他顯然認為她會這麼做,因為後來就不再犯了。
「多少?」柴桑不帶情緒地問道。
「一萬吧!」柴桑沉默了一會兒,柴斌則期待地望著她。
這件事不解決不行,但她不能在沒有證據之下拿出這筆錢,萬一以後又有什麼更嚴重的狀況發生,她不認為自己受得了良心的譴責。
「讓我見見她。我可以陪她去做檢查,也可以陪她去墮胎,如果你們隨便找家醫院動手術,很可能會連她都害死。既然不想讓大家知道,就絕對不能冒險。」柴桑說服道,口氣中帶著少有的堅決,「但我一定要先和她談過。」
柴斌低頭思索了一下,最後他點頭答應,接著在得到柴桑保證「暫時」不向父母提及此事的承諾後,他輕鬆愉快地離開房間。而柴桑盯著桌上的畫紙和雜誌,今晚作畫的心情沒了。她拿著咖啡到陽台上枯坐,腦中組織著該如何有效率的解決柴斌的難題。
她在凌晨兩點多進房裡,直到四點她將入睡而拉上窗簾時,以樊的車始終沒有駛進巷子、停靠在他家門前。
???
柳以樊身軀疲憊、但精神煥發的踏入四季集團總裁辦公室。秘書和內線通知他的到來,因此他連門都沒敲就開門進去,筆直地走到巨大的辦公桌前坐下。這時辦公桌後的男人才從桌上的文件抬起視線,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來喝下午茶嗎?」蘇劭深以毫無起伏地音調問道。
「中午喝什麼下午茶?」柳以樊神情愉快地反問。
他已習於劭深的諷刺,近來他成為四季集團辦公大樓的常客,但並不總能如願見到正副總裁,他可以把工作留給工作室裡的傑出員工,但劭深管理的是家比以樊的工作室還要龐大數倍的企業,雖有表哥袁隼棠的協助,他們仍忙得不可開交。
「昨晚你沒回家。」劭深的視線落回文件上,平靜地陳述著這個與父母同住、單身的成年男子偶爾為之的舉動。
「我有約會。」事實上,他過了個相當火辣、刺激的夜晚。劭深會知道他在外面過夜,一定是因為他和之凡昨晚回家過。
「甩掉曲小姐了?」劭深沒有看他,繼續問道。
「多虧柴雁的幫忙。」以樊愉悅地說。
「所以和柴小姐約會以示感激?」劭深嘲諷地輕笑一聲。他沒見過柴雁,但最近以樊老是提到她,不停地描述那位風姿綽約的鄰居。
「可以這麼說。」
「你換女友的速度也不慢嘛!」劭深終於丟開文件夾,語氣雖揶揄,神情卻嚴肅。
「怎麼了?」以樊質疑地揚起一道眉毛。
劭深不語,多管閒事不是他的個性,但之凡很擔心她哥哥的新戀情。她對柴雁那女人沒好感,那厭惡自兒時起便積存在心,沒有相處的九年間並未使這份厭惡逐漸褪色,之凡每次從客廳裡看到以樊和柴雁在門口閒聊時都會皺眉。劭深沒心情多看別的女人,他專注於之凡的表情,而之凡說她並沒有改變多少,即使那麼久不見,她依然可以輕易的看出來柴雁的個性,偏偏以樊似乎沒那天分,他被柴雁得神魂顛倒。
「沒什麼,」劭深終於擠出一句話。「之凡約那位柴大美人的妹妹到店裡做客,待會兒我和隼棠要回店裡吃飯,你去不去?」
「柴桑?」以樊雖早知道之凡有意親近柴桑,倒也沒想到她那麼快就逮到機會。
不過他的心思很快又轉到另一處,昨天傍晚他為了買文具而在書局裡停留,付完帳後他看到柴桑在專注挑選雜誌。他當時還想柴桑畢竟是個普通女人,應該對流行文化有相當程度的興趣。他正想上前去拍她肩膀打招呼時,因看清她挑了哪些雜誌而愣住。
同性戀雜誌!
以樊不知道「驚嚇」一詞是否符合他當時的心境,但他的確驚愕得目瞪口呆。後來他發現她僅挑了一本同性戀雜誌,其作全是男性雜誌,她還翻過幾本女性雜誌,每翻到一本男模特兒照片稍多的雜誌,她便毫不猶豫地抱在懷裡,他的懷疑立刻轉向另一方面。
他小心地走出書局而不被她發現,坐進車裡時還遙遙觀望了櫥窗裡的她好一會兒,腦中開始有組織的思考柴桑的舉動。她不是同性戀,只是渴望有男人愛。
仔細打量柴桑的裝扮,她的外表絕對比不上柴雁亮麗,加上她的沉默寡言,若站在柴雁身邊,柴桑只有「陰沉」一詞能夠形容。她有點壯,個子挺高,穿著厚重冬裝令他感覺起來圓滾滾的,這個距離不足以令他看清她的五官,但可以肯定的是完全不如柴雁或柴恩那般,美得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