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平看看她的手,再看看她認真的表情,這女人長到二十八歲還這麼天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他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男人總是說一套、做一套。
不過看她期待的神情,他仍不忍心打破她對男人還存有的美好遐思,還是別戳破她的期望,讓她慢慢從經驗中學習吧!更何況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她在PUB遇到的那麼混蛋。
於是他伸手與她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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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太太的婚紗照訂在禮拜六拍攝,因為也要拍外景,所以他們當天一大早就得開始工作。
聶舷接到羅太太的電話時,正難得的賴在床上懶得起身,因為她滿腦子想著子平看透她秘密的事。
羅太太提議聶嫣前去參觀拍攝工作,畢竟她也準備要結婚了。
聶嫣欣然答應,然後打電話把煜詢找來,硬拉著聶舷一起到高美館參觀拍攝工作。
「為什麼我也要去?」聶舷聽到妹妹命令她換衣服時,莫名其妙地問,「又不是我要結婚。」
「你算是去提前預習。」
「這也提前得太早了吧?連個對象也沒有。」
「別吵!」聶嫣惡聲地打斷她的嚷叫,「反正攝影師和今天的主角你都認識,預習兼參觀有什麼關係?快去換衣服,不然你就穿這樣去。」
聶舷瞪大眼睛,低頭看著身上寬鬆的睡衣。
「穿這樣出門哪能看?」
「既然如此,你就換套能看的。」聶嫣說完便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聶舷先是瞪著房門好半晌,才悻悻然地打開衣櫃,突然要她出門,她完全拿不定主意該穿什麼衣服好。
結果她挑了十五分鐘才換上一件牛仔褲和透氣的棉質襯衫。
「這一身衣服要換這麼久?!」當聶嫣看到她走進客廳時,忍不住不耐的脾氣問道。
「這樣穿哪裡不對?」聶舷無辜地打量自己的穿著,煜詢站在聶嫣身後忍著笑,讓她更加不解。
「我以為你是因為要見馮子平,所以才花這麼久時間挑一套漂亮衣服穿,沒想到卻是這種輕裝打扮。」聶嫣高聲說出不滿。
幸好她們的父母都去當義工不在家,不然聶舷又得解釋誰是馮子平。
「我哪有說要去見他?是你硬要拉我出門的。」她不悅地反駁。
「別吵了。」煜詢介入兩姐妹間要求停戰。「我們快出門吧,要不然等我們趕到時,他們搞不好已經拍完了。」說完,他把聶嫣拉出大門,聶舷嘟起嘴跟上去,結果兩姐妹還是在車裡爭論直到抵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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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平一行人在高美館的餐廳外取景,這裡有具歐洲風情的戶外座位,常成為拍婚紗照的最佳取景場地,雖然來此用餐或參觀美術館的人對此景已見怪不怪,但仍是會盯著拍照的新人猛瞧。
週末的高美館湧進不少人,在聶舷他們抵達前,已有許多好奇的人駐足圍觀,但不知是子平哄人工夫一流或主角本身並不怯場,一對新人在眾目睽睽下,pose擺得自然又親暱。
小黛朝聶舷揮手,示意他們找個位置坐下。三個人小心謹慎地經過子平背後,也許已習慣如此工作,他不受打擾的繼續對新人發出指示。
「拍多久了?」聶嫣輕聲問道。
「才剛拍不到十分鐘。」小黛看看表,「化妝和選禮服就花掉不少時間,這次case有點趕。」
「全部拍好要多久?」聶嫣再度發問。
「一天。室內景呢,還得換裝、補妝,可累了!」
聶嫣接著詢問價錢,小黛的回答讓她瞪大眼睛,並和煜詢對望一眼。
不過聶舷沒有在聽他們的對話,她的注意力全擺在穿著一身雪白婚紗、容光煥發的羅太太上。
她相信他們兩人此刻一定汗流浹背、燠熱難當,大熱天穿著厚重、看似不透氣的白紗,新郎的純白燕尾服也沒能讓他涼快到哪去,聶舷看見汗水正沿著何先生的額際滴落。
為什麼他們倆仍一臉甜蜜地相互依偎,任由攝影師使喚?是即將廝守一生的喜悅使然嗎?乾媽曾說到這年紀還穿白紗拍照有點不好意思,但何先生說想看她穿白紗,結果儘管乾媽感覺彆扭,仍為丈夫穿上它,並幸福地在他懷裡微笑。
這就是愛情?讓人為愛人犧牲、妥協,只為博君一笑,也從對方的笑容中獲得幸福的感覺,彷彿這一生以此為志,夢想實現的那一刻,心裡便得到滿足。
但現實的部分呢?結婚不可能只是兩個人的事,它讓兩個互不相識的家族從全然陌生,一夕之間變得密不可分,兩人相處還好溝通,一旦扯上家族呢?公婆與岳父母、妯娌姑嫂。叔伯姻親,這些可不是說個三兩句便能解決的問題。
羅太太說她已年屆半百,何先生也已有一個剛成年的兒子,她不打算再生孩子了,有園裡一群孩子和丈夫陪伴她度過晚年她已心滿意足。聶舷跟她有相似的想法,也許她應該等個二十年再找丈夫。
但她不想再等二十年才初嘗戀愛的甜蜜。
小黛被叫去幫新娘補妝,她還沒離開,聶舷便看到乾媽拿起面紙替何先生擦汗,而何先生也替她撫平額際鬆脫的髮絲。
一陣既溫暖又苦澀的感覺掠過聶舷的心,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溢於言表,同時愛著也被愛,先前她一直強烈感受到自己未曾被如此愛過,但現在她更發現自己不曾這樣去愛過一個人。
「姐!」聶嫣伸手在她眼前用力一揮,把聶舷嚇得回過神來。
「什麼?」聶舷茫然地望著她。
「你幹嘛盯著你乾媽發呆?」聶嫣疑惑地問道,她本來還以為聶舷會直盯著馮子平不放呢!
「喔,沒有,我在想事情。」聶舷敷衍道,不自在地用手順順頭髮。
「天氣好熱,我和煜詢要進美術館逛逛,你來不來?」聶舷舉起手扇風,煜詢則在一旁對著無雲的天空皺眉。
「不了,我懶得動。」聶舷瞄一眼他們握緊的手後拒絕,她不想當電燈泡,也不想加深自己形單影隻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