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丟下身後哭喊著、嚎叫著、詛咒著、刀口斬進血骨悶聲的撞擊,和士兵們吆喝著催趕奴隸的吵鬧聲響,迎上了旭日的陽光。
在馬背上對著朝陽靜靜頂禮之後,自他左側傳來熟悉的蹄聲。轉過身,他看見母系家族的表哥咧開嘴,朝他舉起一個皮袋子:「這樣一場仗打下來,竟然還有好酒可拿。」
接過皮袋子,辛辣卻又濃郁的酒香確實是赤罕人最喜歡的味道。但他的注意力卻落在表哥身後不遠處,一個衣衫不整,緊抓著已破的上衣,低著頭又不時緊張地望向這邊,猶如驚弓之鳥的少女:「看樣子,女人也不錯嘛!難怪作戰還沒結束,你就不見影子。」
抓抓頭,赤罕人的萬騎長,左賢王庭的輔政肯都侯笑了一笑,回馬將少女撈上懷中:「我好歹也砍下十來顆腦袋,給我這個女人不過分吧?」
端詳少女一會兒,不算美女,身材也略嫌單薄,就地給了桑耶應該也不至於引起其他兵士不滿——何況桑耶的人緣不錯,喜好酒色也眾人皆知。不過嘛……他平靜地說出決定:
「你要這個女人就給你,但是除了這個女人之外的東西,你都要吐出來。」
「耶耶?」桑耶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我當先鋒衝進來,被我拿到的就是我的!」
「不錯,如果你不在半途溜走去抱女人的話。」
一時語塞,萬騎長對著懷裡的少女皺起眉頭,出人意料之外,他一聳肩,就扭斷了少女的脖子,隨手丟下馬背:「留一個讓我遭到損失的女人真是沒趣。」
少女的屍體在陽光下與滿村的屍首雜混,他驅動馬匹漫不經心地任馬蹄踏過屍海,已經流乾鮮血的胸腔被踩過,發出了喀喀的聲響:「反正你的女人那麼多。」
「女人再多,嘗過就沒了味道。當然還是愈多愈好。」桑耶趕上與他並肩,兩騎越過沾著斑斑血跡的村莊建築、士兵們依舊在屋內進行搶掠,將所有值錢的牲口據為已有。
「女人只是麻煩。」厭煩地歎口氣,他對表哥搖搖頭:「我真不明白你和阿帕為什麼那麼喜歡女人?需要的話養兩三個也夠了,多了只是浪費糧食。尤其是像西極或東霖那些女人,不能做事不會騎馬,上了床也沒什麼功夫,毫無趣味可言。」
「哈哈哈哈……」桑耶拍著他的肩膀大笑起來,兩騎已經走出了村落塌陷的外牆,清新的晨風帶走兩人身上濃濃的血腥味,令人精神一振:
「你是不明白那些什麼三貞九烈的女人折辱起來多麼有趣。雖然實質上沒什麼用,聽她們慘叫卻很痛快啊!」
微皺起眉:「女人哭鬧起來的聲音刺耳難聽,有什麼樂趣可言?」
「覺得刺耳的時候就一刀殺了她,不就得了?你才奇怪,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抱過的女人沒超過十個!」桑耶一臉不以為然,隨之注意到他手上那袋酒,不禁開口催促:「好酒還不快喝,你不喝就還我。」
沒讓桑耶搶回去,他舉起袋子喝了一口,任灼烈的口感燒過咽喉,發出了滿足的歎息:「的確是好酒。我們向這村子討的也就只有這樣東西,竟然還要反抗,真是可笑。」
「以後也許喝不到了。」桑耶聞言不禁感歎:「雖然還有其他的酒好喝……」
「酒不比赤罕人的威信重要。」濃黑的瀏海底下,素來冷銳的雙眼閃過危險的光:「要是放任他們反抗,其他部落有樣學樣,對赤罕人來說是很大的麻煩。」說著,他又回頭,望著已經開始點火冒出黑煙的村子,露出深思的表情。
「怎麼?」
「天黑的時候作戰看不出來——你不覺得,年輕力壯的男人少了些?」
「啊,說到這個啊,我忘了告訴你。」桑耶一拍額:「剛剛那個女人說過,村裡為了下個月要祭神,男人們出外打獵去了,預定明天才回來,所以他們才會放鬆戒心。」
「是嗎?」他瞥了表哥一眼:「不管怎麼說,你對女人的確是挺有辦法的嘛!」沒繼續聽表哥發表對女人的高論,他發出一聲清嘯命令士兵集合。沒多久,赤罕人的騎兵隊已經整齊地站在他的面前;後方則是一個個鏈在一起的奴隸,負責拉到裝滿戰利品的台車。
桑耶也收起了原先狎暱的神情,以萬騎長的身份巡過兵隊,回至他的跟前:「左賢王,士兵全員已到!」
「剛剛得到情報,這個村裡具備戰力的男人們外出打獵,近日內就會回來。這次夜襲沒能將他們一次殲滅固然遺憾,但我們更不能放任這批反亂者存活。」左賢王抬起手:「現在,桑耶萬騎和以下,負責護送奴隸及戰利品回左賢王庭,故意尚路留下明顯的痕跡,那些殘破者一定會設法前來劫囚。其餘的士兵跟著我隨後監視,若他們沒有出現,大家回到王庭之後好好休息,再出兵將之一交剿滅!」
雄壯的喊聲劃破了北鷹晴朗的天空,反襯著奴隸們死白的臉。黑煙隨著烈火燒上了雲端,即使是西極邊界的士兵都能遠遠望見。
自北鷹西邊臨海的村莊往左賢王庭前進,因為要避開天鷹山脈腳下的塔散爾沙漠,迂迴南繞的結果,騎馬急行也需要花上兩三天。現在加上了一群步行的奴隸,行進的速度自然更慢。志在誘敵的騎兵隊倒也不急,照著一開始的計劃慢慢走。
等到探子送來消息,桑耶調動半數的精兵,以遊獵補充糧食為由,將奴隸留在原處,驅馬遠離了目前駐紮的營地,直接與左賢王部會合。只要營地發發信號,赤罕人最自傲的馬騎弓兵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襲回,將餘孽殺個片甲不留。
而萬騎長和左賢王,則率領十人小隊,在草原上遊獵軍旅需要的糧食。
看著部將追獵鹿群,桑耶悠閒地伸個懶腰,靠近凝神注視營地方向的表弟:「撒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