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只是一件衣裳而已,沒有任何意義。」她否認得徹底。
「我不相信!」他幾乎嘶吼了。
「它真的毫無意義了。」她的聲音輕柔,卻比嘶吼更能震懾人的心魂。
畢竟啊,再執著的付出,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愛他太苦,太痛、太容易受傷,這次她終於學會多愛自己一點!
「沒有……沒有任何意義?」他失魂落魄的,恍惚中似乎聽見自己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只是一場單純的肉體交歡罷了,怎會有其他意義呢?」她神色鎮定的說。
「只是一場……肉體交歡?」他還以為是肉身與靈魂的共舞呢!
「是啊,對此你該比我更有經驗吧?」
「我……」她的話擊中了他的要害。
畢竟在他們的婚姻中,是他先背叛了婚姻的誓言,因此他無話可說。
可他愛她,他不想就此結束啊!
東方玨試圖力挽狂瀾,但她的眼裡始終寫著冷冷的拒絕。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不,別……別……別那麼……殘忍啊!」他哀鳴。
他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腳下的大地似乎正緩緩裂開一個大口子,而他正被拖入其中。
「錯了,你纔是殘忍的那個,從來就是!」
朦朧中,她回想起多年前,那個孕育梁兒的狂烈夜晚,他也如此忘情吶喊、衝刺、佔有……
曾經她以為自己接近了天堂,可他卻在爛醉中喊出別人的名字!
那一刻,她的天堂崩塌了。
自此,她冷絕的心再沒感到過溫暖。
「我……」他再次語塞了。
「這些年有時我會想,也許我該感謝你,因為你解開了我的枷鎖,否則——」她這傻女人必定還看不破、解不脫吧!
「不……」
可她堅定的眼眸在說「是」,忽然間,東方玨無法面對這一切了,狂嘯一聲,轉身衝出了菩提精舍。
他們之間的癡纏終於結束了,這次,她將他徹底趕出自己的生命。但是,當他在圓門那裡踉蹌著差點跌倒時,她無法忽略心頭強烈的疼痛。
莫非?
也許?
難道……
不,這世上早已沒了單純的愛,她不能再傻傻的放入真心了!
那好不容易纔修補起來的心,承受不了又一次的背叛。
可那一再被她驅逐,卻又一再來騷擾的空虛,好大好大……
她早已不再年輕了,那些稚嫩的夢幻、年少的執著早該在商場的歷練中消磨殆盡了。
唉,還是守著一顆完整的心吧!
她硬起心腸,想轉回房,誰知雙腳卻一再的躓跛。
生平第一次,她那顆聰明的腦袋弄不清,這究竟是因為跛足還是心有牽掛?
W W W
東方玨失魂落魄的走在河陽縣的大街上。
這河陽縣雖小,瑣事卻多,他這縣老爺的曝光率也就頗多。何況他還穿著菩提精舍那身銀亮的制服,這使得他在衣著灰暗的芸芸眾生中特別顯眼。
只一會兒,凡河陽縣的百姓,上至富戶財主,下至販夫走卒,都認出大老爺那張熟悉的臉。
「咦,那……那不是大老爺嗎?」
「真的是大老爺耶!」
「……大老爺不是在升堂嗎?為什麼……」
「這衣服不是……」
「……」
小地方的人們本就少見多怪,遇見如此不尋常的一幕,自然更是議論紛紛了。
而這些議論全都進了東方玨的耳朵。
是啊,該是他升堂的時間了。
這五年來,無論颳風下雨,不論健康與否,他都不曾忘記身為父母官的責任,可現在他竟毫不在意了。
「只是一場單純的肉體交歡罷了!」
她絕情的話語再次噬咬他的心,心似乎被扯得片片碎裂了。那種撕裂的痛苦讓他無法思考!
發生在他們之間的,只是一場單純的肉體交歡嗎?
不,他不相信!
肉慾無法帶給他如許的歡欣,他確信在攀上情慾高峰的那一刻,他們曾觸到彼此的靈魂!
她只是氣他而已,對,一定是氣他,纔故意這麼說的。
這一刻,他只想跑回去守在她身邊,不料背後一聲馬嘶,瞬間他整個人飛上半空。
究竟出……出什麼事了?
他還沒明白過來,「砰」一聲,塵土飛揚,他已翻滾著跌落在地。
堅硬的泥地撞得他七葷八素,眼前更是一片昏黑。
「大老爺!」有人歇斯底里的驚叫。
他纔睜開眼,卻驚見一隻巨大的馬蹄當胸踏來!
他要死了嗎?
早知道,他就該強迫她接受他的愛意,就像、就像昨夜他一次又一次誘惑她與他優遊在情慾之海裡一樣。
好不甘心呀……
* * *
冷靜了一夜之後,忠叔終於意識到,他得為自己的恣意妄為向少夫人請罪。
一大清早,他就離開住了一宿的客棧。
不過,節約一向是他持家的宗旨。既然到了縣城裡,自然該順便採買些生活用品回去,也算是省些人力和時間了。
他步行來到河陽縣最繁華的大街,正想採買雜貨,卻意外發現大街那頭馳來一輛熟悉的馬車。
他們終於來了!
他正開心事情有了轉機,卻驚見另一輛馬車瘋狂的馳過大街,製造了一連串的驚險後,終於一頭撞向了——
那是少爺!
「少、少爺,小……小心啊!」忠叔驚叫示警。
可來不及了,東方玨的身體已被踢飛出去,正飛向菩提精舍的那輛馬車。事出突然,馬車無法避讓,馬腿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他踏去。
天,這下不死,也去大半條命了!
忠叔整個人好像稀泥一樣,癱倒在大街上。
千萬不要有事啊!這可是他們最好的大老爺!
人群更是屏息無聲,每顆心都拎到了半空。
「馭——」就在馬蹄將踏未踏之際,車伕拚全力改變馬蹄落下的方向。
東方玨終於逃脫了性命之懮,可馬車也因此失了平衡,向一側傾翻過去,正好撞上肇禍那輛馬車。
馬車行駛速度很快,這下撞得也很結實,堅固的車體摔出了裂縫,連車裡的人和東西也掉了出來。
雙方的車伕都忙著控制發狂的馬匹,車裡的人摔得七葷八素、哭爹喊娘,半晌弄不清情況;周圍的人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