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他走!趕他走!」他失態地叫道。他決不允許這個狂人像以前那樣追獵他的女兒!「難道你就不想救女兒了嗎?」蘇繡的門簾掀起,進來的是南齊梁侯蕭啟遠,和他的貼身保鏢蕭南。
「你這個登徒子……」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魯老爺恨不得衝上前去扼死這個曾想強娶冰玉的無恥之徒。
「聽說尊夫人急病了。」蕭啟遠表情泰然,齊魏之間的邦交是魯家唯一的生機,這回她一定逃不了了!
「不勞閣下過問!」魯老爺嫌惡的話才出口,聽到消息的魯夫人就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蕭爺,求你……」看見蕭啟遠魯夫人似乎看見了希望,情急之下她掙脫了攙扶她的丫鬟,逕自撲向蕭啟遠。「你是唯一能救我們女兒的人了!」
「淑敏,別這樣。」魯老爺扶住妻子。
「可是……」魯夫人泣不成聲,「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呀!」
「淑敏!」魯老爺責備的話因為一聲意外的碎裂聲而停止了。
所有的人因這聲破碎聲而回頭——冰玉!
氣氛一時凝住了。
原來……原來在她視為母親的這個人心目中她和仲玉還是有區別的!姬冰玉無力地靠在雕花的門柱上,潑了一地的是她想要端給母親的補藥。她的心好痛!
過了好久她才看清,原來地上碎的不過是只碗而已,她的心並沒有真的碎在地上。「是你!」蕭啟遠再次迷失在她的容光裡,忍不住回想起初見她時的情景:那是一年前,在江南的一場廟會裡,她的容光醉了他的心。從此他不可救藥地捲入了對她的迷戀裡,顧不了自己已有三妻四妾,執意地要她。誰知她卻一直拒他與千里之外,更在三個月前閤家演出了一場失蹤記。
再次打量姬冰玉高挑的身子,蕭啟遠露出一抹滿含慾望的微笑:這個女人該打上他的烙印!不過一如從前,他這曾迷倒無數江南佳麗的醉人微笑在姬冰玉面前再次失去了它慣有的殺傷力。
「侯爺說完了嗎?如果侯爺已經說完了,就請離開吧。」姬冰玉不帶一絲表情地下逐客令。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蕭啟遠的臉色一凌,不過他立刻就控制住自己的怒氣:等她成了他的所屬品,她會學會該怎樣尊重他!「要我走很簡單,只要魯夫人開口。」他是吃定了魯夫人的愛女心切。
「……」看看丈夫,又看看長女,想起命在旦夕的小女兒,魯夫人終於「撲通」一聲給女兒跪下了了。「冰玉,娘求你了……」
「娘,」魯仲玉正好跑進來,一見娘親直挺挺地跪在姐姐面前,一下慌了神,「發生什麼事了,您別跪著呀!」
「玉兒,我們一起求你姐姐!」魯夫人不由分說,拉著女兒一起跪下。
「淑敏,不要為難孩子……」魯老爺唉聲歎氣的。
「姐,你就先答應娘吧!」不知情的魯仲玉則急得直喊。
聞言姬冰玉一臉的慘白。
只有蕭啟遠微笑著看著這一屋子的混亂。
「女兒不孝。」沉思了片刻,姬冰玉緩緩地跪下,無言地捲起左臂的衣袖:潔白的上臂有一顆嬌艷欲滴的龍形守宮砂——這是守貞秀女的標誌。
「冰玉……」在場的人人人震驚,魯老爺更是……
「小妹與佐政王府的統領宇峒宇大人真心相愛……」姬冰玉的聲音雲清風淡,只是她的嘴唇已被自己用力咬得鮮血淋淋 ,「請爹娘原諒女兒擅做主張,爹娘就……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冰玉,娘也不願失去你……」魯夫人再次泣不成聲,魯老爺則乾脆傻住了。只有一頭霧水的魯仲玉不解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可誰也沒有心思解答她的疑問。
「我們走!」愣了片刻之後,蕭啟遠帶著保鏢拂袖而去。
「請原諒女兒暫時告退。」雖然如願趕走了蕭啟遠,可姬冰玉心裡卻沒感到快樂,她勉強擠出的笑容慘淡。
「姐姐,你等等我……」魯仲玉急著也追出去了。
「老爺、夫人……」不久以後宮奇的闖入打斷了書房裡的寂靜,「宇家來提親了!」這一天正是五月二十一,魯二小姐的婚事就在一片愁雲慘霧中定了下來。
當佐政王拓跋扈狩獵歸來已經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
拓跋扈的手輕輕地撫過仍橫於鞍上的赤狐,臉上掠過一絲滿意的笑:為了追獵這只赤狐他足足奔馳了四百里,甚至在最後的關頭被垂死的赤狐咬傷了手,不過——當手觸到這柔軟的赤紅色皮毛時,那種滿足感已極大地開解了他先前的不悅。先前他曾一度想把這只赤狐馴作寵物,不過——得罪他的東西豈能安然存於世上?
跨入佐政王府後,拓跋扈發現他這一天的忙碌仍未結束:孝文帝下召宣他入宮。聽到拓跋宏的宣召,拓跋扈一向冷峻的臉上不由泛起一絲堪稱溫柔的笑意。他只比當今皇帝大了一歲,可輩分卻大了一輩。二十六歲的孝文帝拓跋宏與二十七歲的他彼此之間有著深厚的友誼。早在文明太后掌權時拓跋扈就深得太后信任,而今更在孝文帝駕前隱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勢。他不但掌握著財政大權,更一手訓練了驍勇的白虎軍成為北魏的軍事支柱。不知是馬跑得太快了,還是——拓跋扈覺得這夜的風有些熱,敞開衣衫,他忍不住長嘯出聲。
就在三天前有密報說,大魏派出的兩隊溝通絲路的商旅都遭到了盜賊的洗劫。當時他就決定親自去會會這已經讓大魏商旅折翼數次的大漠盜匪綠雲寨。也就是說再過幾天他就可以拋開挑選貞潔秀女這件煩瑣且無聊的事,盡情地馳騁在沙漠上。
一想起即將成行的征討,拓跋扈覺得全身滿縊著一種力量。靴尖在馬腹上輕踢,疾風中他忍不住大呼:「綠雲寨,你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