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驥向來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現在的他卻虛弱得岌岌可危。
於巽君伸手勒住他的馬疆停下來。她下了馬繞過馬頭到他的坐騎旁,躍上他身前與他共乖一騎。
「賢弟,你別哭!我不要緊。」趙驥瞠著沉重的眼皮替懷中的於巽君拭淚。
「靠在我身上會舒服些。」她堅強的抑住心中所有懦弱的情緒投給他一抹安心的微笑。
她讓趙驥趴在她背後,自己則執起韁繩再牽著另一匹馬往前狂奔趕路。
話說趙驥在吳府書閣內與那四個頭陀交手,擄得吳書同暗中將他送往剛正不阿的建寧知衙門拘禁療傷後,就在客棧不遠處為救一個差點慘死馬蹄下的小孩,遭到那四個心有不甘的頭陀暗算成傷。他個性周到謹慎自從來不大意行事,此次遭人暗算得逞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皮肉之痛他不在意,只是累及於巽君為他傷心,讓他萬般捨不得。
策馬疾行了大半夜來到一處長滿密林的深山,於巽君感覺到趙驥靠在她背上的重量愈來愈沉重。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她暗付。
在確定後頭無人追來時就將馬兒轉向有潺潺流水聲傳出的溪谷,並沿途理滅蹤跡。最後在溪谷上方的高處找到一個可以暫時棲身的山洞。
她將趙驥扶入山洞後,他已呈昏迷狀態。她生了火堆拿出隨身的藥箱,將雲英未嫁少女的衿持暫且拋下,除去他身上的血衣替他診治傷口。當雙目觸及他身上的纍纍傷痕時,只能緊咬住下唇不使自己哭出聲音來。
趙驥身上的外傷並不嚴重,她取出藥箱中的傷藥敷幾日便能痊癒。令她擔心的是他身中的怯功散劇毒。
怯功散是流傳關外的一種奇門怪毒,中毒者功力盡失、昏睡不起。除非服下一種生長在關外的七彩奇花所製成的解藥,否則不出三個月劇毒侵蝕五臟六腑,中毒者終會因心脈逐瀕衰竭而死。
趙驥的武功本來就在那四個惡頭陀之上,若不是那四人使此劇毒讓他功力盡失,他也不致於傷得如此。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應我!」在為他止血上藥、包紮好外傷後,於巽君拿出包袱中的一件外衣替他蓋上,深慟無助的偎緊他。直到天濛濛亮便迫不急待的到洞外尋找可制止趙驥體內怯功散毒性蔓延的草藥。
接下來幾日,她尋遍這山中就是找不到可用的藥材。
直到這天中午,她絕望的坐在突出於瀑布旁的一顆巨石上傷心哭泣。回兒嘴裡咬著一隻剛捕獲的山禽自瀑布底下飛昇而上,就在她身邊大啖它的獵物。
於驥君偶然轉頭,不意卻瞥見回兒嘴角夾著一種開著黃色小花、葉片橢圓的翠綠色植物。
「回兒,這草藥你在哪裡發現的?快帶我去!」於巽君撲向前拿下回兒嘴角的草藥問它,心情由谷底上升到高點。
是了!就是這種草藥!一種能暫時止住怯功散毒性蔓延的草藥,也就是說趙驥不會死了!
回兒彷彿能明白她的意思,帶著她飛往瀑布下。
於巽君下了巨石,順著小路跌跌撞撞的來到瀑布下的水潭,見回兒衝進瀑布中,她毫不猶豫的取下帽子躍入潭中,再浮出水面時已在瀑布內。
「真是美不勝收!」她看著眼前的一切,呆了!
原來這瀑布後面別有洞天。放眼四周藹郁的林木上珍禽鳥獸棲息、地上更是奇花異草遍佈,天光自高聳的密林中傾瀉而下綻放出七彩金光,仿若人間仙境。
回兒的獵物是在這兒捕食的,而地上更長滿了回兒口中銜著的黃花藥草。
她摘了一些黃花藥草帶回山洞,熬了藥汁給趙驥服下。如此無怨無悔、不眠不休的照顧趙驥。
服了藥的趙驥忽睡忽醒,可以感覺到每晚緊偎在他懷中的溫柔。意識模糊中睜開眼見到細心體貼照顧他的忽而是於巽君、又忽而是美麗動人的尹茵茵。
又過了幾日,怯功散的毒性漸緩,趙驥也就逐漸清醒。他才坐起身便見於巽君手裡提著草籃剛自外面採藥回來。
「大哥,你醒了!」於巽君丟下草籃激動得衝向前抱往赤身露體的趙驥,哭成了淚人兒。
「賢弟,乖!別哭了。」他輕撫著他的背,保護欲乍起的心中滿是不捨。
於巽君推開他,又是哭又是笑的頻頻拭淚,惹得趙驥既憐又愛。
「你中了怯功散的毒,幸好這附近有暫時可制住毒性的藥草。不過毒性暫時止住了,想徹底解毒還是得到關外尋找七彩奇花……」於巽君解釋著。「大哥!你想我們是不是別回京了,就直接到關外尋找解藥。」
於巽君話才說完即被自己的言詞給震懾住了。
原來她把趙驥的性命看得比她尹家的血海深仇還重要。只想陪他上關外尋解藥,而將仇恨暫拋一旁。
幸好趙驥的一番話安了她左右為難的心。
「關外奇毒怯功散?」趙驥擰眉沉思了一會兒。宮中有個專治奇毒的太醫歐陽子,年前十皇弟貪玩私自出宮亦在皇城內中此奇毒,被侍衛送回宮時就是被歐陽子治好的。「你放心,這毒只要回京就能解,不必上關外去。」他揚揚笑,伸手想撫平於巽君嫩臉上的愁容。
「真的?太好了!」她紅著臉避開他的撫觸。趕緊跑回洞口抬起地上的草藥搗著。
「你在做什麼?」他問。
「藥箱的藥用完了,我得用這些藥草替你敷外傷呢!」她抬眼笑著說。
「這幾天都是你和茵茵照顧我?」沒換下過,莫非是他想念茵茵眼花了。
「噢!表姐說她晚上會來照顧你。」
「真的?」他喜形於色。
「嗯。」她孩子氣的悶聲抗議:「大哥只喜歡表姐照顧,不喜歡我嗎?」
哎!真是天地良心,趙驥示意他過來,握住他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