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開家僕、婢女,越過桂花香徑來到後花園,輕功一使躍出別苑高牆。
於巽君全然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全納入暗處的趙驥眼底。當然也不會知道這些日子她從未離開過他的視線範圍。
於巽君來到兩條大街外的解府過牆而入,藏身在一棵茂密的梧桐樹上,看著大廳內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其豪奢的程度可媲美帝王。
依她這幾日的觀察,徹夜狂歡使得解府的守備並不森嚴。今晚她得好好把握機會。
她來到書房外,躍上門前一棵粟樹,單手抱著樹千姿態優美的蕩了一圈,趁機點了門口兩個守衛的昏穴。
沒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於巽君微微一笑便進入書房內搜查九龍天珠的下落。
「把他給我拿下!」忽地解不群的聲音伴隨那日在蓮荷鎮遇上的四個惡頭陀的吆喝聲,自書房預藏處竄出。
「該死!」隨後而來的趙驥一見他大意的落入陷講,身形一縱破窗而入。一把長劍格開砍向於巽君的大刀,接著刀刃相接、打鬥激烈。
「相……」於巽君見趙驥拚命護她的勇猛摸樣,幾日來的陰霾盡掃,感動得熱淚盈眶。
「姓于的,你三番兩次與我解家作對,為的是什麼?」解不群一對上於巽君滿含恨意的秋水瞳眸,剛才非要置他於死地的決心開始動搖。
他——於巽君,為什麼這麼像尹茵茵?
「奸賊!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拾起腳邊掉落的匕首,就要往解不群身上刺去。
「危險!」趙驥大喊,分心格開於巽君手上的匕首,一面又分身擋住頭陀的兵刃攻勢,在這一收一放之間,見有機可乘的解不群使出幽冥掌已向趙驥擊來。
「不——」於巽君撐著極度驚懼的眼睜,見趙驥無處閃躲,本能的挺身擋在他身前替他接下這一掌。
砰!解不群的幽冥掌正中她心口,她眼前一黑往後仰倒下去,落入趙驥懷裡。幾乎同時,她頭上的帽子被隨之攻來的長戟一挑掉落在地,露出一頭如雲瀑般的柔髮。
「茵茵!」趙驥肝膽俱裂的嘶聲狂吼,將她擁入懷中。
他凝聚全身怒氣將書房內的桃木長桌踹向對手,再撞上牆壁,牆上破了一個大洞,挑木桌也碎散一地。
幾個頭陀死傷慘重、哀嚎聲四起。
趙驥趁亂抱著尹茵茵奔出書房,躍離解府高牆。
「於巽君?尹茵茵?她沒死?」解不群震驚的無以復加,往後退了幾步頹然跌坐於桃木椅上。
*** *** ***
趙驥揪痛了心,一刻也沒停的將尹茵茵抱回別苑。一路上看著懷中原本艷若桃李的容顏血色漸褪,終至面如死灰,他所有的沉著冷靜全不見了。
她為什麼要替他擋下那一掌?他寧可倒下的是自己,也不願她受苦。
解不群竟敢傷她!他一定要他為他今天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回到別苑,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抱著茵茵直奔書閣內的密室。
這間密室原本是他讀書休想的處所,現在為了避免茵茵的身份曝光,這裡倒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藏身處。
趙驥將昏迷不省人事的茵茵扶坐在床上,為了替她療傷,一件件脫去她身上的外袍、單衣,最後映入他眼簾的,是她縛胸的白布條和她心口一個讓他休目驚心的黑色掌印。
「幽冥掌?」
趙驥的心既是喜又是痛!這個傻蛋,整日縛著布條不難受嗎?
確定他長久苦戀的既不是男人也非女鬼,那日與他有肌膚之親的於巽君也是尹茵茵——一個活生生的女子。趙驥壓抑不住狂喜,卻也因她所受的傷而瀕臨瘋狂。
他斂住所有複雜的情緒,解開茵茵縛胸的布條,閉起眼深吸一口氣,以抵擋她渾圓挺立的酥胸所挑起的慾望。
他刻意忽略她的完美豐盈,立即坐到她如白瓷般的美背後揮掌運氣,以內功替她療傷。
茵茵全然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寤寐之中只覺得有人將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她體內,每注入這樣一道暖流,她心口的疼痛便減少幾分。
趙驥衣不解帶的照顧茵茵三日夜,除了以真氣護住茵茵玉體,還自宮中取來極品傷藥「魁星散」外敷、再佐以內服丹藥。三日後,茵茵終於嘔出積壓在心口的污血,她慘白的雪顏才漸顯紅潤,心口的黑色掌印也淡去不少。
趙驥這才鬆了一口氣,疲累得倒在床上擁著茵茵入眠。
茵茵直到傷勢好了大半才幽然轉醒。這一覺睡得好長!
她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一見密室中陌生的陳設猛眨眼,所有昏迷前落入解不群圈套,和趙驥為救她腹背受敵的記憶一湧而上。
這是什麼地方?莫非她被解不群擄了來?那……趙驥呢?
「相公!」她哽咽的喊著,倏地坐起身,卻感到心口一痛。
她好怕!好怕趙驥遭到不測。若真是這樣,她又豈能苟活!
她側撐起虛弱的身子,揪緊發疼心口上素白的衣衫,下意識的低頭一看,不禁駭然。
她的男裝呢?此刻身上這套女裝是誰幫她換上的?
她求證似的撩開前襟一探,那束縛得她幾乎要窒息的布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繡工精緻的肚兜,和肚兜裡包紮得妥切的傷處。
她又羞又急,雙手環在胸前抱住自己氣顫的身子。
是誰看了她的身子?還看得這麼徹底!要是讓她知道那個寡廉鮮恥的惡徒是誰,她非挖了他的眼珠子不可。
「相公!你到底在哪裡?」她失魂無助的撫著痛處喃喃。
在密室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的趙驥,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裡、他這個寡廉鮮恥的惡徒不禁撇撇笑,但一想到她的欺瞞,立即又換上一臉的冷凝。
「咳咳!」他輕咳兩聲以喚醒她的注意,手裡揣著特意吩咐膳房準備的藥膳,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