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娘知道他問的人是誰,笑道:「病著呢,再不想安分也由不得她。」
原以為雷天昊不會在乎,誰知他的眉心卻蹙了起來。
「怎麼?病得厲害?」
紀大娘偷覷他的臉色,小心謹慎地說:「也沒多嚴重,受了點小風寒而已,沒事的。」
雷天昊突然抬起犀利眸子盯著她,「喔?」
「是、是啊。」紀大娘陪笑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小事,爺不用操這個心。」
雷天昊英俊的臉孔衝著她一笑,可那笑意卻只停在唇角上,眸底閃著冷光,「我今天剛好有心情管管小事,帶我去看看她。」
紀大娘深知這主子的臉像簾子,說捲上就捲上,說放下就放下,最難捉摸,哪敢再吭聲。
而當雷天昊向門口走去時,正巧伍陽拿了封信從外頭進來。
雷天昊蹙蹙眉頭,伸手取過信,向紀大娘道:「既是小病,你讓她明天來見我。」
紀大娘知道他的話向來無可違拗,唯唯諾諾地應著,內心慶幸著起碼爭取到了幾個時辰。
伍陽看著雷天昊閱讀風清巽捎來的信,他無法從主子冷斂的表情探知他真正的思緒。
伍陽跟隨他多年,早已養成不從他的表情研讀他情緒的習慣,反正也看不準。
遊戲人間的佻達態度是雷天昊習慣用的面具,他是箇中高手。
可是伍陽知道他真正想做什麼事時,都是悄然無聲的,說也好,聽也好,笑也好,那顆心總像蒙了層面紗,不教人看懂。
伍陽看著尚未落雪卻陰沉沉的天,再轉頭瞧屋內一眼,只見雷天昊的臉色,比外頭的天色還陰沉。
紀大娘片刻不停地來到柴房,見康寧病得昏沉沉的,甭說明兒個去見雷天昊了,就連清醒過來都是個問題。
她急忙將康寧換了房,雖然仍是簡陋的下人屋子,不過比起會透風的柴房好多了。
紀大娘為她又架火爐又添棉被,還熬了能退燒的藥草強餵她喝下,無所不用其極,就是要她明天可以站到侯爺面前交差。
康寧在出了一身汗後,人終於清醒了,紀大娘一瞧她能走、能說話,立即把她拉到雷天昊面前。
「你病好了?」
見她不說話,雷天昊瞇起眸子瞧著站在面前的康寧。
一反之前的態度,她冷冰冰的臉孔擺明將他隔在心門之外。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對她不馴的態度微感詫異。再看她不理會自己的問話,一抹淺而易見的興味笑痕在嘴角微微蕩起。
「怎麼?不理我了?」他略感低沉的慵懶嗓音乍聽帶著笑意,實則冷得危險。「顯然我這府裡的家規不怎麼好。」
紀大娘見狀,趕忙上前擰了康寧大腿一把。康寧疼得身子一縮,抬眸怨瞧了雷天昊一眼。
他折磨得還不夠嗎?
「我好了。」為了減少皮肉受苦,她不情不願開了口。
雷天昊眉頭緊攢了起來。
紀大娘以為他要罵康寧,不料卻看到他看向自己的視線,心裡打了個突,連忙低下頭退了出去。
雷天昊輕瞄康寧,有趣地研究起她的轉變。
康寧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任誰都看得出憔悴的容顏漫著一層封閉。
「我看你的病似乎沒好。」他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嘎聲挑逗道:「要不要到我床上躺一躺?」
聞言,康寧果然有反應了。
只見她警覺地抬眸盯著他,身子僵硬了起來。
雷天昊眸底閃過一絲放肆的笑意。
「不必了。」康寧冷冷回道。
「怎麼?嫌我的床不夠好?」他唇邊有一絲刻意的挑釁,「合春樓的姑娘可是大伙爭著睡哪!」
「謝謝,我不需要。」康寧依舊冷著臉回答。
他眸中掩斂著蕩肆,醇厚的嗓音刻意壓低緩聲道:「不喜歡床?還是……你偏好桌子?」
康寧似乎被他的話咬了一口似地全身一跳,無法控制的紅暈直染上耳根,心底羞憤交加,卻本能地瞟了身旁的桌子一眼──那張她在上頭失去童貞的紅檜雕花桌。
她的反應全落在雷天昊眸裡,他用似笑非笑的勾人目光瞧她。
「想不想重溫舊夢,嗯?」他故意伸手用指背輕撫她的嫣頰。
「不要碰我!」
沒料到康寧對他輕佻的舉止反應激烈,她不僅大叫,甚至還用手揮掉他的碰觸。
她的喊聲讓伍陽詫異地探頭進來,連在書房內室工作的丫鬟都跑出來一瞧究竟。
而她的舉動讓雷天昊心中熾火一竄,眼眸瞬間危險地瞇了起來。
他冽眸一瞟,好奇的屬下全都離開了。
「不能碰你?我有沒有聽錯?」他語氣徐淡,卻冷得可怕。「沒聽過合春樓的姑娘沒有價錢的,只要男人肯出價,你們就得把大腿張開,我有說錯嗎?」
康寧倒吸口冷氣,緊咬住下唇,努力想平息胸中的羞憤與憤恨。那張美麗臉孔在他刻意羞辱下異常蒼白,唯獨被她咬住的唇片反倒紅艷搶眼。
她的不擅隱藏情緒全在雷天昊的估計中,但是他沒料到她竟沒有反駁,也不像之前那樣怯弱的抗議,她選擇默不作聲地站著。
她受傷害的眸光凝視在腳邊上,視而不見地注視著那一點,同時也對他的侮辱視而不見。
第五章
雷天昊眸中怒焰狂竄,深攢濃眉譏嘲道:「想裝清高就別入娼門,或許……」他輕蔑地掃她一眼,「或許你沒得選擇?這是你唯一的謀生能力?」
她的冷淡挑起他的脾氣,讓他恣意想傷害她,見她身子輕輕戰慄著,他眸底的酷意愈發明顯。
而他接二連三的攻擊終於讓康寧開口了。
「每個人的謀生能力都不只一項,像侯爺不也在黑夜裡展現您與眾不同的才能?」
「你──可惡!」
康寧沒想到他的身手竟會如此敏捷,話音未落,就見他身形一閃,迅即掐住了她的手臂,她抬眸恰巧對上那雙沉鷙的怒眸。
他眸中狂燒的火焰足以吞噬她硬撐出來的勇氣,面對一臉殺氣的雷天昊,帶給康寧的卻是心臟幾乎停止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