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於塵看著他那嚴肅誠懇的表情,一股氣還沒爬到頂就消失殆盡了。
「唉——算了,可是你真的有必要每次都跟去?」
「絕對有必要!」他堅定地說。
尹於塵再歎口氣,對他的執拗毫無辦法。如果他真的閒到這種地步!心想就隨他去吧!
「而且,我倒也想問你,你真的要這樣每晚在不同的男人中周旋嗎?」翟曜又說。
尹於塵苦笑一下,瞧!連周旋都用上了,還不同的男人呢!好像她是個酒國公主、艷名無播的交際花。「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媽她會輕易罷休?她不幫我找到一個丈夫是不會放棄的!」她頗為無奈地說。
尹於塵看著山下,又說:「其實我也可以帶我那個男朋友回去……」
「倘若這麼做可以解決問題的話,哪還會有今天這些相親的約會呢?」翟曜打斷她的話,合情合理地推論。
「不錯!」尹於塵垂下肩,頹喪地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翟曜喃喃道:「伯母的目的是幫你找到一個適合你的丈夫,而你的現任男友她又不喜歡,這樣的話……」他沉思地望著山下流動不息的光河,神情極是認真。
「這樣的話,我還是繼續每晚周旋在不同男人的身邊吧!」尹於塵有些自棄地說。
「如果你有一個伯母滿意的男友,她應該就不會再逼你去看那些亂七八糟、陌生嚇人的傢伙了吧!」翟曜好心地建議。
「是啊!理論上沒錯。可是我懷疑,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媽看得滿意、順眼的人,大概還沒出生。」尹於塵洩氣地說。
「我呢?如果是我的話,伯母滿意嗎?」翟曜這突如其來的話,好像一根刺忽然插進肉裡,令她猝不及防!
「哈哈,你別開玩笑了!」錯愕過後,她幹幹地笑說。
「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如果我當你的男朋友,伯母是否滿意?」翟曜正經地問。
「你明知道我媽對你中意得不得了。」尹於塵低聲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
「沒有。」
「就算是幫朋友一個忙。如果我假裝是你的男友,那麼伯母就不會再成天逼你去相親了。那麼,你和你真正的男朋友就有緩衝時間,可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得到伯母的首肯。」這些話幾乎嗆死翟曜自己。
尹於塵瞪著他,不相信他真的提出了這麼離譜、高貴的建議。
偏偏這個「摘要」總是能做出一些令她眼花撩亂、意想不到的舉措。
「怎麼樣?你覺得這辦法如何?」
尹於塵略略遲疑,搖搖頭——
「行不通的,我媽不會相信的。」
「怎麼會行不通呢?知道伯母很喜歡我;如果你說正和我在交往,她必定高興極了,又哪會起疑心?如果她真的不信,你也可以說,正因為這個星期的相處,使你忽然發現我的優點或什麼的,這隨你編。如此一來,伯母就相信了?」翟曜頭頭是道地說著。
「這……」尹於塵皺著眉思考,仍然搖頭。「還是不可以!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翟曜倏地將尹於塵的身影扳正,眼光直視她。十分慎重、十分嚴肅地對她說:
「你有沒有當我是朋友?如果還有,就讓我幫你這個忙!」
尹於塵望見他幽黑的瞳眸深處閃著真心,心中掙扎不已。若是讓他幫了這次,將來如何還這分人情?俗話說,錢債易償,人情難了!欠了這分人情債,以後她如何清償?
而且,不是她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她始終有一種奇特的危機感,好像翟曜剛說的話全非肺腑之言。
但是當她望進他深邃的眼中,卻仍只看到一片無庸置疑的誠摯真心。
她有些慚愧地想:也許她的心眼真是太窄了。
「考慮得如何?我有榮幸幫你這個忙嗎?」翟曜追問她。
「你真的不會覺得不公平或委屈嗎?」尹於塵不放心地又問。
翟曜露出一絲笑容,頗覺有趣地說:
「幫朋友忙還要計較這些嗎?如果這樣,記得提醒我向你討回這個人情就是了。」
尹於塵也覺得自己不夠大方,微微羞赧地笑了一笑。
看到她的笑,翟曜的眼色一瞬間變得深沉了。但只一瞬,臉上就回到那抹興味盎然的表情。
尹於塵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因為雖說辦法是有了,但也還有技術性的問題要克服;否則只怕會破綻百出,讓她母親一眼就識破。
「你想,什麼時候告訴我媽?」
翟曜把眼光投向低處的車河光流,而後說:
「伯母可有告訴你,下次相親在什麼時候?」
尹於塵搖搖頭,說道:
「可能等會兒我回去後會說,也可能我上班時才打電話告訴我。」
「這樣好了,等伯母又要你去和誰見面時,你再告訴她,你不願意去。因為你已和我在交往了。」
「這麼說,媽會相信嗎?」尹於塵擔心地說。
「你放心,如果你怕單槍匹馬缺乏說服力,到時候我會在你身邊的。」翟曜轉頭對她微笑。
他這句話,令尹於塵莫名其妙地感覺窩心,不由自主地便對他甜甜笑。翟曜的心一緊,差點無法自制地將她擁入懷中!幸而,他適時克制住,否則鐵定會前功盡棄!
在他煞車成功之際,忽地心念一動,嘴角的笑,多了一點陰狡的味道;然而他掩飾得極巧,尹於塵並未察覺。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尹於塵明白何以此時他會提出那個約定。她想了一想,雙頰迅即飛紅,因為她會意過來了。
翟曜點點頭,非常正經地說:
「既是愛侶,肢體間的碰觸一定勉不了。你——應該不會——在我因時勢所需而有所行動時生氣吧?」
尹於塵紅著臉問:
「什麼情況才叫『時勢所需』?」
「譬如說,知道伯母躲在暗處偷看時,我們當然就得演場戲羅。」
「媽才不會躲在暗處偷看我們呢!」尹於塵激動地辯護。
「我只是舉例而已,你別那麼敏感。」翟曜安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