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任蝶衣是怎麼做到的,但她就是該死地成功了!
由脹紅轉為鐵青,最後凝聚在封昊雲臉上的,是一種讓人膽寒的殺氣,夾帶著熊熊的怒火,他踩著大步離去,命令士兵去傳喚所有的將領到他帳內集合,宣佈緊急命令。
所有的將領來到了封昊雲的帳內,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封昊雲依舊鐵青著一張臉走出來,穿著盔甲重新跨上戰馬,以不要命的速度往反方向奔去。
接著參與開會的將領們陸續從帳棚內走出來,伸手揮開戰馬留下的塵埃,他們依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一向冷靜的封昊雲失去了理智!
方纔在軍帳裡,封昊雲新的指示簡單而明白;要他們帶領大軍依照計劃前進,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在明天抵達、展開攻擊,而他則是走小道入山谷與方勝的北峻軍會合,裡應外合,務必要一口氣殲滅稗夷軍、徹底瓦解他們!
「嗯,看來這次稗夷軍的突襲真的惹惱了將軍!」其中一名將領開口。
「我說那是因為方勝被困在山谷裡,所以將軍才會臨時改變作戰方法。」另外一個人提出自己的意見。「方勝副將是將軍的義弟,他會心急也是人之常情啊!怪不得、怪不得。」
「不對啊!我跟在將軍身邊的時間最久,以前也發生過同樣的情形,那時候方勝遭遇的凶險比這次還要危急,可是將軍也沒現在這麼著急啊!」第三人也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北羌軍的將領們,就這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封昊雲前所未有的異常行為,但是始終整理不出一個完整的解釋,最後卻得到了一個共識,那就是不管激怒了封昊雲的是稗夷軍抑或是其它人,那個人最好開始祈禱吧!
畢竟他激怒的,可是擁有北方之尊封號的封昊雲啊!一隻兇猛的老虎已經是夠嚇人的,更何況,這隻老虎此刻已經失去了平日的理智,誰要是惹了他,那麼後果絕對是慘不忍睹的……
渾然不覺自己即將被猛虎吞噬的任蝶衣,駕馭著馬匹,以平穩的速度在山谷間前進著,一邊低頭研究著手邊繪製的地形圖。
一整天下來,除了偶爾停下來讓馬匹休息之外,蝶衣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趕路,雖然地圖上標明這是一條快捷方式,但是真的走起來,還是需要一段距離。
她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就算一開始對欺騙封昊雲感到有些內疚,但是經過一整天下來,她也慢慢地把這種內疚的心情給拋開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覺得最重要的事情,對封昊雲來說,最重要的是打敗裨夷軍,而對她來說,當然就是把劍飛的安危擺在第一位。
抬頭望了昏暗的天空一眼,任蝶衣輕歎一口氣,此刻封昊雲應該發現她私自離開了吧!他一定很生氣,但身為領隊的將軍,就算氣得快要爆炸了,也不可能趕來追趕她吧!但是為了避免秋後算帳,她應該趕到劍飛的身邊,在兩軍開戰之前與劍飛先行離開,只要不被封昊雲找到,就算他氣得跳腳也莫可奈何吧!
帶著這樣樂觀的念頭,任蝶衣將馬匹綁在樹下,拉起了預先準備好的睡袋躺好,但或許是少了封昊雲的體溫和心跳聲,今晚她不管怎麼調整睡姿,卻始終無法入睡,最後就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迷迷糊糊地度過在山谷裡的第一夜。
隔天起了個大早,任蝶衣略微整理衣服後重新上馬,繼續往山谷的方向前進。
直到快要接近正午的時候,任蝶衣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急奔的馬蹄聲,她有些困惑地回頭,遠遠地,就看見一團灰黃色的塵暴,顯然是有人將胯下的馬催促到了極限,才會有這種塵土飛揚的效果。
「嘖!騎得這麼快趕去投胎嗎?」任蝶衣微微蹙起眉頭,冷哼一聲,轉過馬頭騎到旁邊等待,打算讓這團塵暴先行通過,免得被對方的快馬染得一身風沙。
「達達達」狂奔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眼看塵暴中那一人一馬從遠而近,在兩匹馬擦身而過的同時,任蝶衣不甚感興趣地抬眼,與那人的視線對個正著--
「嘎!」這一看之下,嚇得任蝶衣差點跌下馬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個在塵暴中,像瘋子一樣趕路的,絕對不會是那個人!
「任蝶衣!」像是晴空中劈下間雷般的怒吼聲在平地響起,宣告了來人的身份,正是她認定了絕對不可能會出現的封昊雲!
「媽呀!我一定是在作噩夢!」任蝶衣小臉一白,雖然口裡這麼念著,但雙腿已經往馬腹一踢,將馬頭掉轉成另外一個方向,準備溜!
「任蝶衣!」一身風塵僕僕的封昊雲又爆出一聲怒吼。該死的女人!到了這個節骨眼,她以為自己還逃得掉嗎?
「老天!拜託讓我逃過這一劫吧!我以後一定會作好人的!讓背後的人消失吧!要不,讓我消失也行啊!」任蝶衣言不及義地禱告,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求什麼,一心只希望能逃開。
但很顯然,老天爺並沒有聽到她的禱告。封昊雲胯下的戰馬,不一會兒已經趕到了任蝶衣的身邊,她心裡更急了,正打算將馬頭再轉換方向逃走時,一隻男性的手臂已經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了她,什麼反應也來不及做,封昊雲已經像一隻大鵬鳥般從天而降跳上她的馬,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接過了拉扯韁繩的工作。
任蝶衣依舊不死心,想也不想地就往下跳,封昊雲想不到她頑強至此,但同樣的,他也不打算放棄,鐵臂般的雙手緊緊抓住任蝶衣的腰際,跟著她一起滾下馬。
「啊!」任蝶衣驚叫一聲,這股由上而下的衝勁,讓兩人在地上滾了好幾滾,最後好不容易打住時,兩個人已經變得像泥人一樣狼狽。
睜開眼,任蝶衣發現自己再次像肉墊一樣被封昊雲壓在身下,不過他並沒有將全身的重量往下壓,反倒是撐起手臂將她困住,一雙眼閃著前所未見的怒氣與風暴,看來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