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不能忍受這般溫柔的他,秦紅毓又一把推開了他。「沒錯!我是騙了你!那條項鏈根本不是什麼定情之物,我們之間也沒有過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這一切都是我為了讓你相信我,我胡亂編出來的!」她豁出去了,再也不想用謊言和欺騙來堆積她的愛情。「我知道。」他拍拍身旁的位置。
「你知道?!」秦紅毓挑起了眉,一臉狐疑。
「你的臉藏不住謊言。」他拉過她的手,摟著她坐下。
他將她的手包覆在掌。「我不該物化女人,將愛情當成一件可標價的物品,那同時羞辱了你我,我也不該迴避愛情,硬將愛情曲解為矛盾與自厭。」他的落著一片片初雪的溫柔,愛情在笑容裡盈盈可掬。「我不當你的情婦。」她在他的懷裡掙扎,不想要這種苦澀的愛情。
「那當宣其邁的妻子好不好?」他使美的臉龐俯向她,想偷香。
她氣憤地推開他的臉。「你好可惡,竟想把我推給別的男人!」從他的腿上跳下。「難道你不想嫁給『邁』嗎?」他又再次地拉回她的身子。
她的眼慢慢地綻出光芒,好似蓄滿清晨最晶瑩的露珠。「你想起來了?!」她抱住他,美麗的臉龐上,死寂的愛情再次復活了。他點頭,從脖子拔下了項鏈,重新掛上她的頸項。「我瘋狂地想念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人。」「你不娶席知秋了?」她倚在他的胸膛上,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那是雍家的問題。」而那,與他無關。
「可是——」
「你的問題太多了。」他的唇封住她,用著月光般的溫柔,將她吻得神魂顛倒。「我愛你。」在她喘息的瞬間,他輕輕說道。
「你!」她的眼底浮現幸福的淚光,以為此生不可能聽見這句話。
「你不用說,我一向知道你愛我。」他再次以吻封唇,用暖暖的愛情和幸福包圍她。
斷斷續續的鍵盤聲從未闔緊的門縫裡傳出,點綴著靜悄的午夜。
不斷跳躍的電腦螢幕映在雍維京的鏡片上,專注的眸子接受著來自國外傳來的最新資訊,腦子裡迅速地將訊息整合轉為他所需要的資料,再傳送出去。突然,一道輕微的聲音傳送他的耳際,在鍵盤上飛快移動的手停頓了一秒後,又回到原來的規律敲打。「嘔——」
這次的聲音大了許多,還夾雜著難受的呻吟,雍維京按下了最後一道確定鍵後,拿下鼻樑上的眼鏡,輕揉了揉疲憊的額際。「你還真會算時間。」他伸展著修長的四肢,站起身走出了書房。
秦紅毓臉上的無憂已被癇苦的神情所取代,她俯在床上,痛得欲裂的頭暈眩不已,隔夜的宿醉就像尖銳的鑽子般,總挑她最脆弱的神經攻擊,教她連防備的力氣都沒有。他冷淡的眉眼微變,多了點溫柔。「嘗到苦果了吧。」他的手扶正她的身子,不讓她壓到自己的胸腔。「好難過……」她緊閉的眉間釀著愈來愈劇的痛楚,胭脂水粉已不能掩飾蒼白的臉頰,玫瑰色的唇瓣也早已失了顏色。雍維京一手撐在椅背上,另一手的指尖拂開貼在她頓邊被冷汗濡濕的頭髮。他的手忽然被一隻冷冷的小手覆住,急切地依附他手上的溫暖,不願放開。「為何不愛我?」她苦苦地低喃。她的手緊緊地抓住那一隻溫熱的手,朦朧間,勉強半睜的眼眸彷彿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輪廓。「嘔——」依舊是乾嘔,除了酒液,秦紅毓的胃根本沒有任何食物,可是空胃的乾嘔,卻是最折磨人的。他輕輕地抽出手,想用於淨的毛巾擦去她臉上的汗濕。
「別走!」秦紅毓猛地睜開雙眼,手牢牢地握住他的手不放,只不過張開的眼只那麼一瞬,便又無力地合上。按住了她妄動的手,他用濕毛巾擦去了她一臉的妝粉,露出了屬於她真正的面目。倚著沙發坐在冰冷的地上,雍維京手擱在膝上,托著腮看著她不斷地低喃,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玫瑰的香味,那淡淡的味道不是人工的香氣,不知為何,他就是明確的知道。他的記憶裡依稀有著這一股柔嫩熟悉的味道飄過,他不斷回想,但除了額際的疼痛讓他皺眉之外,卻再也尋不到其他。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望著她孤單的身子,他卻只能在她沉睡時,才能好好地擁她入懷,似乎如此,兩人的心才不會赤裸地互碰在一起,才不會讓兩人碰得遍體鱗傷。他想要的是那個常仰著臉,認真地訴說著愛情的女人,而不是這個處處防備,與他僵持不下的女人。接下來的黑夜時分,偌大的空間,只聽到男性磁性的嗓音斷斷續續流出,而陷在夢裡的女子則作了一個真實無比的美夢;她夢見,她思念已久的人,正在她的耳旁輕聲細語,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頰、她的發。她的愛情。
***
如果可以,秦紅毓情願自己不要醒來,不要面對和夢中相反的現實。
在暖暖的目光中,她感到寒意拂身,手環住了身子,隔夜宿醉的頭痛讓她緊蹙著眉。她的手摸向床頭,找尋著治療頭痛的藥片,空無一物的虛空讓她睜開了眼。她迷離的眸子倏地圓睜,手幾乎是立即地揪緊衣服的領口,她忍著頭痛,坐起身環顧四周。熟悉的環境讓她鬆了口氣,但心中仍有些陰影。因為她對昨夜發生的所有事情,沒有半點的記憶。她匆忙地下了床,沒有勇氣去回顧曾發生的一切,年輕的臉龐是女性對自己身體不確定的慌亂。「你醒了。」
一道男性的嗓音凝滯了她的動作,她慢慢地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雍維京。她看著他,兩個人像隔著遙遠的距離,一條看不見的鴻溝,橫越在他們中間。「不責罵我?很抱歉,我不是個敬業的情婦。」她勾起唇瓣,惡意地說道。昨夜斷裂的片段記憶,她雖無法完全連接,但她已無所謂了,放蕩也好、低下也罷,她不在乎了。「名分這兩個字,終於讓我看清楚愛情的原貌。」他不屑地冷哼一聲,看著她像只刺蝟,緊緊地豎起扎人的防備。「再如何偉大的愛情也敵不過名分的考驗。」女人,真要愛情嗎?還是以愛情這兩個字為名,最終的目的,只是想切切實實地掌握住個名分。她的反抗,更堅定了他的想法,她如果真愛他,該是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而不會讓一個虛名來決定她對愛情的去留。「你的愛情太過廉價。」他不要她可笑的愛情,但他要她的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