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護?他的心口一陣緊縮。在罪證確鑿的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想要替她辯護?他一定是瘋了,他不是說要讓她死得心服口服嗎?為什麼還想著要替她脫罪?難道之前他說的根本是氣話,真正抓到證據時他又狠不下心?
漢斯啊漢斯,你真的已經無可救藥了。
他的臉色看得希蒂雅驚慌失措,她猛搖著頭,囁嚅道:「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狡辯?」漢斯一雙碧眼因心痛而顯得晦澀。
「我真的沒有偷,漢斯,你要相信我。」希蒂雅不明白保險箱為什麼會在他的房間裡找到。
「相信你?哈哈……」他笑了幾聲後又瞪她,「就算我願意相信你,但你認為此刻站在這裡的其他人也會相信你嗎?」
希蒂雅轉眼看向一旁的奴僕侍衛,登時一顆心寒透了,那寒冷似能透進骨髓裡,讓她忍不住發起抖來。
沒想到她昨天才想著要如何揪出那個人,今天就發生這種事,這實在太巧合,巧合到讓人感到不對勁,難道……難道偷保險箱的人意在陷害她?但問題是,她來到這裡不久,跟城堡裡的人無冤無仇,誰會想陷害她呢?
此刻,勞伯在僕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入大廳,憔悴的臉龐閃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父親。」漢斯放開希蒂雅,奔過去攙扶著勞伯。
「聽說保險箱找到了?」勞伯抓著兒子的手臂,激動的問道。
「嗯。」漢斯點點頭,攙扶父親坐進椅子裡。
「在哪裡?快搬過來給我瞧瞧。」
漢斯示意侍衛將保險箱抬過來。
勞伯神情激動的摸著保險箱,輕輕拉開保險箱外門,然後轉動密碼鎖,由於保險箱背對眾人,因此沒有人瞧見密碼。
在看見保險箱裡的束西安然無恙時,勞伯興奮得熱淚盈眶。
「終於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動得謝天又謝地,輕輕關上保險箱的內外兩道門,然後正色面對漢斯,嚴肅地問:「是怎麼找到的?」
漢斯惱恨的瞥了希蒂雅一眼,淡聲道:「打掃房間的女僕在我的床底下找到的。」
勞伯詫異的愣了一下,隨即將冒火的雙眼瞪向希蒂雅,「是你?!」
希蒂雅一肚子的委屈,但她百口莫辯。她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漢斯不會相信她,勞伯也不會相信他,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相信她,除了那個偷了保險箱嫁禍給她的人。
到底是誰想陷害她呢?
瞪著沉默的希蒂雅,勞伯當她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不禁恨自己看走了眼,引狼入室。
「來人啊!」他揚聲喚道。
這一聲化成利刺,狠狠刺進漢斯的心坎,但他外表依舊冷漠,不為所動。他已經可以預見她的下場,雖然他狠不下心親手殺了她,但她一樣逃不過命運的摧殘。
他的心好痛。
兩名侍衛走上前,等著主人下令。
勞伯指著臉色慘白的希蒂雅,「把她抓起來。」
希蒂雅沒有反抗,只是將目光投向漢斯,宣示著她的清白。也許她會死,但她不願蒙上不白之冤。
可惜漢斯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任由她被侍衛抓起來。
「將她關進南邊塔寮,等候處置。」勞伯沉聲下令,神色彷如君王,他的命令沒有人敢不從。
希蒂雅再度看向漢斯,他不看她讓她感到心碎。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重視他,她可以忍受全世界的人冤枉她,卻不能承受他半點的不信任。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突然變得這麼重要?
在她被拉離後,她的腦子裡依然不斷思索著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
希蒂雅在被關進塔寮後才恍然自己已經身陷囹圄,她驚慌地奔向門邊,大力拍打著鐵門。
「你們不能把我關起來,放我出去,我沒有偷保險箱,不是我偷的,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守在門外的侍衛無動於衷,一句話也不回答。
希蒂雅頹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到如此徬徨無助。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保險箱真的不是她偷的,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她,就連漢斯……
一想到他那張無情的臉,她的心就像是被撕扯切割著,痛得她好想大哭一場……愕然發現頰上的濕熱,她驚得用手背抹去,然後定在那兒不能動彈。
是淚水……她掉眼淚了?!
原來她也會掉眼淚,也許是生長在人人和睦相處、快樂幸福的塔加克,所以她從來不知何謂痛苦,也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眼淚,在來到地球後,每每看見地球人掉眼淚,她的感覺總是莫名其妙,不明白這裡的人何以會傷心落淚,而現在,她嘗到了這樣的滋味,那是一種椎心之痛,一種會刺激眼眶發熱、發燙並淌出淚水的痛,而她的痛不是來自含冤莫白,而是來自於漢斯的不信任。
為什麼這麼在意他?莫非……
她愕然的睜大眼睛,不,怎麼可能?在明知不會有結果的情況下,她怎麼還會放任自己失了心?不——但內心的感覺不會騙人,她就算想矢口否認也無法理直氣壯,她確確實實愛上了漢斯。
天啊!
◇◇◇
這兩天,漢斯的脾氣暴躁得沒人敢靠近他一步。
勞伯不顧兒子的抗議,另外指派一名男性的貼身保鏢給漢斯,僕傭們認為這大概是少爺情緒不穩的原因。
沒錯,這是原因之一。
成天面對著一個肌肉過度發達的男人,漢斯的感覺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噁心」,讓他不禁格外想念希蒂雅的纖細與美好;而他對希蒂雅的想念才是讓他情緒變化不定的主因。
在希蒂雅被關入塔寮後,他不斷的強迫自己不去想她,但每每瞥見那頭滿身橫肉的豬,卻讓他更勾起了對她的思念,思念她纖細卻豐滿的身子,思念她冰冷卻柔軟的唇,思念……
該死的!他實在不該再想起那個令人痛恨的女人,她將會遭受到什麼樣的折磨都不關他的事,因為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誰教她要當斯里蘭卡王的走狗,要對巴克島不利,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