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經告訴他了,嫂嫂。」迎桐在一旁低語。
「你這個倔強的小傻瓜,」迎柏痛惜的說:「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那麼多年的委屈?知不知道因而備嘗辛酸痛苦的人,可不只你一個,還有未遲,還有我,你知不知道?所以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也不准你再獨自冒險,兒子我要救回來,妻子也不能再涉險,我們一家三日已經分開太久,應該要團圓了。」
「好氣魄!」夏侯猛讚道:「這才像是我們當初認識的『森映博』,你說是不是?寒衣。」
「的確。」端木愷完全同意。
「喂,」飛霜卻忍不住了。「你們想要英雄惜英雄,也不應該挑在這個時候互相褒揚吧?孩子還在那惡棍手上呢,森迎柏,你倒是說說看你想怎麼樣啊。」
迎柏沒有應答她,反而轉向楚楚問:「你信不信我?」
乍然面對這個問題,楚楚不禁為之一愕。
迎柏則繼續問她:「楚楚,我問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她終於肯定的說。
「完完全全的相信?」他再問。
「是,」她仰望著迎柏,堅定不移的說:「完完全全的相信。」
「那好,我要你說服彭鶴相信外頭只有你們五人在,要你說服彭鶴相信你願意跟他走,最重要的是,你要想辦法誘他帶著未遲現身,讓大家都看得見,你想你辦得到嗎?」
「小哥,這太勉——」迎桐率先發表意見。
但夏侯猛卻拉住了想要阻止的妻子。「熾濤,我們會全力配合。」
「小霜?」得著夏侯猛的允諾後,迎柏即刻問另外一對。
原本緊繃的氣氛,因迎柏這「重妻不重夫」的一問,立時鬆動下來。
「瞧我多疼你,連熾濤都知道只要得著他兒子乾娘的答應,便等於兩個人都同意了。」端木愷對妻子表示。
「那你同意的事,我還不是都支持到底?」知道現在畢竟不適宜打情罵俏,他們夫妻倆也沒有那個心情,飛霜馬上轉向迎柏道:「我們全相信你,你儘管放手一搏吧。」
迎柏點點頭,感謝已全部寫在眾人對視的眼中,然後再問楚楚:「辦得到嗎?」
「熾濤……未遲……樁兒他……其實……其實是……是……」
「所以我一定會救他出來,」迎柏再度向楚楚保證:「一定。」
到這個時候,楚楚終於點下了頭,跟迎柏應允:「我辦得到,我也一定會辦到。」
「好,」他猛然將她往懷中一帶,緊緊擁抱,並貼到她耳旁說:「待會兒無論身處任何情況,你都要記住我愛你、愛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家人,馬上就會團圓,永遠也不會再分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一點,答應我。」
楚楚閉上眼睛,壓抑住滿心的激動,也回擁了迎柏一下。「我們,我和孩子一起等著你,相信思萱不只會歡喜有霓霓那個表妹,也一定會喜歡有樁兒這個堂哥。」
「是。」
然俊楚楚深吸一口氣,就輕輕推開他道:「我進去了。」轉身便走。
而與此同時,迎柏則迅速掩向能取得最佳視野的地點。
「師兄,」楚楚高喊:「你不是要我進來嗎?我進來了,你別傷害孩子。」
「只有你一個人嗎?」裡頭揚聲。
驀然聽聞彭鶴的反應,端木愷差點就又忍不住向前,所幸有夏侯猛出手制止。
「寒衣,別忘了最著急的人是誰?」
飛霜也趕緊伸手拉住了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木愷將牙根咬得死緊,半天後才終於蹦出兩個字:「好吧。」
「咱們一起等下去。」迎桐輕聲說。
其實楚楚並沒有讓大家等太久,但對於焦灼的眾人來說,即便只是短短的瞬間,仍然長如千年、萬年,更遑論這一等,就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原來楚楚進屋裡去後,便發現彭鶴要的不只是她這個人而已。
「我要師父的醫書和藥典。」
「樁兒!」是她目光的焦點。
「你沒聽見嗎?」彭鶴似頭瘋獸,眼露凶光盯住她,同時抱緊未遲道:「我叫你去把師父的醫書和藥典拿出來!」
「師兄,你明知道師父沒有那種東西,更不可能交給我——」
「信不信我會立刻割下你這雜種兒子的腦袋給你?」彭鶴根本不想聽她的辯解。
在心急如焚的電光火石間,楚楚總算及時想到——「你指的是我平常跟在師父身旁做下的筆記?可是那些不過只是——」
「你到底是拿或不拿?」
「娘!」強自撐持的未遲,這時因為彭鶴隨著逼問加重力道,脖子吃痛,也不由自主的叫開來。「娘!」畢竟再怎麼勇敢,他也僅是個孩子而已。
彭鶴會偏執至此,也就難怪不會相信,甚至可以說一直懷疑華佗有所謂私藏不傳的醫書和藥典了。
會不會也是因為早就看穿了他徒有醫術,不見醫德這一點,所以師父才盡量減少將他帶在身旁行醫的機會呢?
此刻也無暇想那麼多了。「我拿,我馬上拿過來給你。」
匆匆進房又出房,楚楚手捧一疊厚厚的粗糙紙張,往彭鶴面前一送道:「東西給你,現在孩子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彭鶴竟然陰惻惻的笑說:「楚楚,你以為我很笨嗎?」慢慢站起來,仍將未遲扣在手中。
「什麼意思?」
「我對你感到很失望,你知不知道?原以為你會明白我對你的一片苦心,知道我一直有意娶你,甚至不會計較你身旁有這個雜種——」
「住口!」這次換楚楚忍無可忍的喝止道。「樁兒有父有母,他不是個雜種!」
「哦!我怎麼不知道他有父親?」自認得逞的彭鶴,滿臉得意的挪揄她說。
「他父親姓森,名叫迎柏,是劉豫州帳下與趙子龍齊名的猛將。」
聽聞此言,未遲的反應是瞪大了眼睛,狂喜、興奮到說不出話來,而彭鶴則是先恐懼,再色厲內荏的叫囂:「原來你的姘夫還真的是那個雜碎,只可惜他耳根子太軟,才會我說什麼,他便信什麼,你們啊,是休想再在一起了,走!全都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