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的,自己又不是十七,八歲談戀愛的小女生了,居然會對他的目光感到害羞和不自在,她可絕不是個輕易害羞的女人,可能是因為酒的關係,一定是!
「你在臉紅。」夏淮舟沉隱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慵懶和戲謔,「我可以大膽的假設是因為我嗎。」
「恐怕你是太自作多情。」黎嫣揚揚眉毛,似笑非笑的睨著他,「你在法庭上一向這麼自以為是嗎,夏先生?」
「常常。」
「嘖嘖。」她誇張的搖頭,「對法律大大的不敬啊!」
「誰才是律師啊?」他從鼻子裡哼道,「你這是藐視法律的行為你知不知道?小鬼。」
「你也不過比我多吃了幾年奶,少老氣橫秋!」她轉身,見他仍然站在原處,她有些遲疑,「呃……要不要上來坐坐?」於情於理,人家不收報酬當了她這麼久的司機,這麼做應該沒什麼錯吧?黎嫣皺著鼻子想著。不過……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
夏淮舟的反應則是挑起一道濃眉。「真難得,小鬼頭居然想到要報恩了?」他從鼻子裡哼道,「方便嗎?不會有什麼大狼狗,或是另一個司機之類的男人闖進來吧?」
「去你的,不要拉倒!」黎嫣瞪了他一眼,轉身自顧自的進了電梯,耳邊還傳來他低沉而愉悅的笑聲。她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扮了個鬼臉,忍不住也笑了來。
進了黎嫣位於七樓的住處,夏淮舟隨意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自在的活像這裡是他家一樣。
「不簡單嘛,進女人的屋子這麼面不改色的。」黎嫣忍不住要糗他,「想來是習慣成自然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個女人也曹經大刺刺的潛進我的臥房裡翻箱倒櫃,看樣子也面不改色得很。」他挑著一邊眉毛看她,故意拉長了聲音,「聽清楚了,是臥房!和臥房比來,客廳算什麼?」
他得到的回應是一個迎面而來的大抱枕,和黎嫣從腳下脫下來的拖鞋。
黎嫣想,她一直到這時,才真正瞭解夏淮舟這個傢伙,他和她聊他的事業,他和父親之間的情感,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仍能感覺得出他和父親之間深厚的情感。夏石慶雖口頭上罵這個反對自己經營酒店的兒子「不孝」,但心裡頭還是為兒子的成就感到驕傲的,不過,驕傲歸驕傲,要他把他茶餘飯後當消遣的檳榔攤收掉,那自然得詳細考慮。
然後,黎嫣好奇的問他的工作。
「律師嘛!」他沉吟的轉動著手上的杯子,「在外人眼中,這是很枯燥乏味的工作,你得做些無聊的調查,別人認為毫無疑問的蛛絲馬跡,然後設法去說服所有根本不相信你的理論的人,有證據才有說話的權利,否則也等於是啞巴。」
「難道沒碰過什麼天動地的大案子嗎?」她興匆匆的問。
「怎麼,你該不會連這個都想作為小說的題材吧?」他好笑的問,然後側頭思索,轉動著手中的酒杯,「我看了你出版的那篇小說。」
黎嫣訝異的秀眉微揚,意思是:你怎麼知道?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告訴過你。
他先是無辜的攤攤手,然後深思的看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出一本書。」
黎嫣微揚起挺秀的眉,沉吟的道:「算是個心願吧!學中國文學的,習慣了從文字中得到挑戰和滿足感,似乎這一輩子,就和寫作鈷了不解之緣。若能有文章出版,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必須說,我很驚訝。」他輕笑,「你那個朋友拿了一本給我,我就順手翻了一下。」
「只是翻了一下?」她從鼻子裡輕哼著,「原來你和秀靈早在暗中……互通款曲。」
夏淮舟沉沉的笑了起來,搖頭大歎,「小鬼,你的形容詞需要改進,否則怎麼成為偉大的小說家?我本來想讚美你幾句的。」
「謝謝。」黎嫣禮貌的說。
「你真客氣。」
「我很謙虛吧?」
「很好。」他輕咳一聲,「小鬼,到底要不要聽我說故事?」
她撇撇嘴,然後仔細聆聽他的故事,聽地低沉而悅耳的聲音訴說他的經歷。他曾追查無頭案件,幾乎不眠不休的投入工作,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過濾人證的言詞和物證,一次又一次到案發現場考證,希望能找出任何對案情有進展的線索,只因他相信他的當事人是無辜的。
然後,在他鍥而不捨的努力下,案情終於露出曙光,嫌犯居然是原先大家認為最沒有行兇動機,最沒有嫌疑的人,他運用智慧抽絲剝繭,讓他的當事人脫罪,讓一件原本可能成為冤案的案件真相大白,讓真正的罪犯啞口無言俯首認罪。
黎嫣將臉擱在膝上,靜靜的望著那張剛毅有型的男性臉龐,她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看過一個男人的臉,但她卻不覺得害羞。相反的,她倒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這樣盯著他看很多次了。不過,她發現夏淮舟以乎對自己被一個女人盯著看習慣得很,一點不自在的表情也沒有。
見她有些瑟縮,夏淮舟微微皺眉,極其自然的摟近她,讓她的身子偎近自己。
「冷?」他關心的問。
黎嫣搖頭,一抹惡作劇的念頭湧了上來。
「要是被人家瞧了你這個年輕有為的名律師,居然和一個酒家女在一起,不知會引起什麼樣的臆測和謠言哦?」她故意更偎近他,用一手去輕搔他的下巴,「三更半夜在一個酒家女的客廳裡喝酒,不知道你女朋友會怎麼想?」
「唔。」夏淮舟悶哼,「你倒是很關心我的交友狀況嘛!」
「我想勾引你,自然得先清楚我有多少對手。」她狡黠的一笑,拿走他手裡的酒杯,仗著幾分酒意靠著他摩挲,細細碎碎的吻印在他弧形優美的下巴和唇畔。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不穩了,胸膛開始沉重的起伏,但他仍然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