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醫護人員拿出一塊紗布摀住流血的鼻子,然後深吸口氣。「但他現在應該傷得夠重了吧?」
「他只是喘不過氣來,我沒有踢得那麼用力。」對準胸口全力一踢會使心臟停止,胸骨斷裂和造成各種內傷。他很小心,甚至沒有踢裂那個傢伙的肋骨。
魏津世喘著氣站起來。「寇子,還想做文書工作嗎?」
「當然。」寇子一口答應,由此可見他有多麼無聊,因為文書工作最令警察頭大。
魏津世朝坐回樓梯上繼續講行動電話的女子努努嘴。「你替她做筆錄,我們把這個藍波押上車。」
「樂意之至。」寇子喃喃地道,說的是真心話。她在盜賊企圖逃跑時的反應挑起他的興趣。她沒有驚慌地尖叫或閃躲,她的動作協調流暢,注意力集中在盜賊身上。如果他沒有制止那個傢伙,寇子心想,她一定會出手,至少會嘗試。這使他有許多問題想問她。
他走向樓梯,背後的緊急照明燈照亮她的臉。她一臉鎮靜、專注地繼續講電話,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馬上就好。
他是警察,不習慣別人叫他等候。他感到些許惱怒,但隨即莞爾起來。天啊!也許他真的像他前妻說的那樣是個自大的豬頭。何況,即使這個女子是一個老人挽在臂上的裝飾品,她的賞心悅目仍然毫無疑問。
由於賞心悅目,所以他盡情欣賞。快到肩膀的深色頭髮和深色眼睛。如果要紀錄她的相貌,他會寫褐髮褐眼,但那並不符合實際的顏色。她的頭髮像濃純的巧克力,眼珠的顏色又更深些。
他估計她的年紀在二十八到三十一歲之間,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到一百六十八公分之間。他很想估到一百七十公分,但知道是那種近似軍人的姿勢使人覺得她比實際高。體重在五十四到五十八公斤之間。柔滑細嫩的肌膚使他想到霜淇淋。
她結束通話,朝他伸出手。「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好不容易才通過電話公司的電腦語音選擇單,不想從頭再來。我叫席莎蘭。」
「寇堂生警探。」她涼涼的小手與他相握時出奇有力。「可不可以詳細告訴我今晚發生了什麼事?」他可以確定她操的不是南部口音,但也分辨不出是哪裡的口音。這就對了,她說話不帶任何地方口音。
「樂意之至。」她指指樓梯。「要不要坐下?」
他很想,但那樣就會和她肩碰肩,那在執勤時並不妥當。從第一眼看到她起,他就有非分之想,那可不是好事。他懸崖勒馬,強迫自己專心在工作上。「謝了,我站著就行。」他從夾克口袋裡掏出筆記本,翻到空白的一頁。「你的名字怎麼寫?」
「酒席的席,草字頭的莎,蘭花的蘭。」
「發現有竊賊闖入的人是你嗎?」
「是的。」
「知不知道那時大約是幾點?」
「不知道,我的床頭鍾是插電的,但我估計現在離我醒來約有三十分鐘。」
「你怎麼會醒來?是不是聽到什麼聲音?」
「不是。我的住處在車庫上方,從那裡聽不到屋裡的聲音。他們剪斷電源線時,我的吊扇不轉了。使我醒來的就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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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蘭盡可能簡潔地敘述事情的經過,但單薄的睡衣和赤裸的雙足使她不自在。她希望她有花時間穿上睡袍和拖鞋,或是梳理過頭髮。甚至是濃妝艷抹,換上便服,灑上香水,在脖子上掛個「單身」的牌子。那樣她才能帶寇警探到她的住處,坐在床緣上讓他做筆錄。
她暗笑自己太傻,但她在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加快的心跳絲毫沒有變慢。無論是化學或生物的作用,他都對她產生立即的肉體吸引力。這種來電的感覺偶爾會發生,但距離上次已經有好一段時間,而且從來不曾如此強烈過。她喜歡這種不為人知的興奮,就像坐雲霄飛車而不必離開地面。
她瞥向他的左手。沒有戒指,但那未必表示他沒有妻子或女朋友。像他那樣的男人很少毫無牽絆。倒不是說他有多麼英俊;他的五官太粗獷,鬍渣太長,黑髮太短。但他是那種看來就是比身旁的男人更具男子氣概的男人,好像全身毛孔都散發出睪酮,而女人絕對會注意到。雖然夾克遮掩住他結實的肌肉,但她可以從他的舉手投足裡看出他跟她的父兄一樣,是那種努力使體能保持在巔峰狀態的男人。不幸的是,他一直板著張撲克臉,好像微笑會使他的臉碎掉。他的身體或許令人欣賞,但從他的不茍言笑看來,他的個性爛透了。
「你和羅法官是什麼關係?」他問,平淡的語氣近乎不感興趣。他抬頭瞥向她,但強光的陰影使他的表情難以辨認。
「他是我的僱主。」
「你的職業是什麼?」
「總管。」
「總管。」他重複,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那個職業。
「管理家務。」她解釋。
「包括什麼?」
「很多,例如監督其餘的僱員、安排維修的時間、簡單的烹飪、確保他的衣著乾淨、鞋子發亮、車子有定期維修清洗、帳單有準時繳款;總而言之,使他不必為他不想煩心的事煩心。」
「其他的僱員?」
「沒有專職的。我指的僱員包括一周來兩次的兩個清潔公司女性員工、一周工作三天的園丁、一周來一次的辦公室臨時僱員、週一到週五來煮午餐和晚餐的廚子。」
「瞭解。」他翻閱筆記。「擔任總管也必須會武術嗎?」
啊!不知道是什麼洩了她的底。她當然有注意到他以一記漂亮的迴旋踢制伏了那個大塊頭竊賊,而且立刻知道他也受過武術訓練。
「不用。」她溫和地說。
「那是你閒暇時的個人興趣嗎?」
「不盡然。」
「可不可以說得更清楚些?」
「我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鑣。」她壓低聲音說。「法官不喜歡讓太多人知道,但他過去收到過一些死亡恐嚇,他的家人堅持他必須有人保護他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