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空手道和有氧搏擊以外,她還練柔道和箭術,每週到當地的靶場練習打靶。她的槍法很準,但即使只是和自己競爭,她也要精益求精。好吧,她還想勝過兩個哥哥。丹寧和諾亞跟他們的父親一樣是神槍手,她覺得有責任維持家族標準。每年耶誕節全家團聚時,她、父親和哥哥們都會抽空到靶場比賽射擊。贏的人可以得到那枚正中央有彈孔的安蘇珊勳章。諾亞把一條金鏈子穿過彈孔,如果他或丹寧贏了那年的比賽,他們真的會愚蠢地在不執勤時把勳章掛在脖子上到處炫耀。就像莎蘭高傲地告訴他們的那樣,她和父親才沒那麼沒水準。
她沒有戴那條勳章項煉,而是把它收在珠寶盒裡。令兩個哥哥驚愕的是,她連續兩年贏得它。由於丹寧是陸軍突擊隊員,諾亞是海軍陸戰隊兩棲偵搜隊員,所以他們把射擊比賽看得很重。仔細想想,在看過錄影帶後,他們可能就不會要某個想認識她的死黨打電話來,因為他們不會願意讓死黨知道他們的小妹槍法勝過他們。
莎蘭可以肯定她會在和他們的死黨談話時,不小心提到勳章的事,但哥哥們絕不會相信她是說溜嘴。
所以星期三上午,在修完趾甲和塗上深粉紅色的指甲油之後,她照例到健身房練拳。男生或許不喜歡被粉紅色趾甲的裸足踢中,但那副景象絕對會使她情緒昂揚。修理人可以很單純,也可以很有風格,而她向來喜歡有自己的獨特風格。
練完拳、梳洗乾淨後,她到高峰購物中心吃午餐,逛了一會兒街,然後到一處戶外靶場練習槍法。只有平民使用這座靶場,警察有他們自己的靶場。當地也有一座室內靶場,但練習不能老是在室內,否則到了戶外就會被瞬息萬變的天氣和光線狀況難倒。
雖然只是三月中旬,但天氣已經像春天般溫暖。綠草如茵,枝葉扶疏,繁花盛開。在陽光燦爛的南部這裡,冬季只有月曆上說的一半長。氣溫低時也會有冰雪,但冬季對南部的影響大多不深,只夠使樹落葉和草地枯黃。經過大約六個星期,通常到了一月中下旬,草木就開始萌芽。三月時,草地林間處處可見盛開的白梨花和黃水仙。總而言之,這裡很適合居住。莎蘭還記得在父親的某些駐防地,她的外套好像一穿就是半年。那種說法當然太誇張,但他們確實度過好些漫長寒冬。
抵達靶場時雖然微風翦翦,但氣溫已高達攝氏二十四度,所以即使穿著涼鞋和短袖針織上衣,微風吹拂也很舒服。氣象預報說冷鋒將在今夜帶來雷雨使明日的氣溫驟降,但目前的天氣可說是風和日麗。
她繳交費用,選定標靶,戴上護耳套,走向她的席位。靶場是挖掘山坡建成的,所有射偏的子彈都會嵌入六公尺高的土坡裡。成捆的乾草堆疊在四周作為預防流彈的加強措施,但從她來這裡練習起都還沒有看到任何意外。練習射擊的人通常都很注重自身和他人的安全。
打到第四發子彈時,有人走過來站在她背後。她專心地打完子彈,退出空彈匣,按下按鈕收回靶紙,然後轉身面對訪客。
認出來者是何人時使她心頭一驚。她脫下護耳套。「警探。」她說,不知何故就是想不起他姓啥名啥。「抱歉,我想不起你的名字。」
「寇堂生。」
「對,抱歉。」她再度道歉,沒有辯解說自己那夜心緒恍惚。她是心緒恍惚,但絕不會告訴他是因為他,而不是因為驚魂甫定或在打電話。
除了沒穿外套,他和上次一樣穿著皮靴、牛仔褲和圓領衫。藍色圓領衫繃出寬闊的肩膀、粗壯的二頭肌和結實的胸肌。她沒有猜錯,他的肌肉發達卻不僵硬。
直視他的眼睛會很困難,因為她的視線不想往上移那麼多;脖子以下的他絕對養眼。
標靶回到他們面前,他伸手取下靶紙端詳。「從你到達起,我就在注意你。你的槍法不錯。」
「謝謝。」她開始填裝子彈。「你在這裡做什麼?警察通常都在自己的靶場練習。」
「陪朋友來。我今天休假,所以到處逛逛。」
天啊!她不想知道他的休假日是否正巧和她相同。今天的他似乎比較友善些,但她還沒有看到他的臉放鬆成任何類似微笑的表情。她評估地瞥他一眼。光天化日下,他的臉孔依然粗獷,五官好像是用電鋸而不是雕刻刀鑿刻成的。至少他刮乾淨了鬍子,但那只使得下顎的堅毅線條更加明顯。他絕對不是什麼眉清目秀的美男子。
「你每個星期三休假嗎?」真要命,她希望自己沒有問,她不須要知道。
「不,我和另一個警探交換。他有緊要的案件在辦。」
謝天謝地,她心想。她從來沒有主動打電話約男人,但這次很可能會忍不住那樣做,即使他似乎心如鐵石。她知道她不會喜歡男人跟她約會只是為了她的身體,所以她不打算讓自己做出那種令人反感的事。
「你可以開槍打他們。」他粗暴地說,突然目不轉睛地注視她。
她差點吃驚地眨眼。他的藍眸冷酷銳利。警察的眼睛,鉅細靡遺,明察秋毫。他在觀察她的反應。她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竊賊。
「對。」她說。
「你為什麼沒有開槍?」
「我認為當時的情況不須要用到致命武器。」
「他們兩個身上都帶著刀子。」
「我並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們也沒有威脅法官或我;他們甚至沒有上樓。如果情況發展到讓我認為我們的性命有危險,我自然會開槍。」她停頓一下。「對了,謝謝你沒有把我受保鑣訓練的事寫進報告裡。」
「那與竊案無關。報告也不是我寫的;那不是我的案子。」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報告是公開的紀錄,電視記者會立刻注意到她的保鑣身份。但記者在訪問時沒有問到那類的問題;她和法官當然也沒有主動提起。女性總管已經夠引人注目了,讓人知道她身兼保鑣不僅會使她失去優勢,還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