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九重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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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當然,大俠還是要生活得富泰寬裕的,故而,他仍效於馬為新手下,或許一直於著他認為良心上講得通的投機勾當。富達行的霍大俠,是本城甚多上市公司的渣盤經紀,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其間,久不久就有個別影響股份的消息傳出市面來,都被霍守謙運用得宜,為自己,為富達,甚而為該公司狠狠地賺上一筆,這傳說又是甚囂塵上的。有關市場監管機構要立例管制內幕消息,原則是對極了。

  只可惜條例聲明過分嚴峻,得不到市場的認可,與預期的效果,反而多少對市場興旺造成不必要的阻力。

  霍守謙等股市大鱷之流,就曾笑說:

  「法律管治的往往是奉公守法之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孩外之音,行內人哪有不知之理。這霍守謙的私生活倒是少見的單純淡靜。

  商場上的成功男士,腰纏萬貫,盡可為所欲為。

  尤其那些往日要在金融日子內,承受大風大浪,擔驚受怕的人,多少有點戰場上勇鬥的士卒心態。認為是三更窮二更富,今朝不知明朝事。一場滔天巨浪,席捲過來,可以三時五刻變得一無所有。於是,誰都習慣有風駛盡帆。很難不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一於玩個痛快而後已。

  就是這位霍大俠,少有涉足歡場。一顆心似完全放在他的髮妻之上。年前,霍守謙的妻子患癌病逝,他是虧睞心過一陣子的。葛懿德給我調查出來的資料相當詳細,她補充說:

  、「霍守謙的妻室李秀明其實是他的誼妹,霍守謙自小父母雙亡,被誼父母養大,並以女兒許配給他,倒真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佳偶。霍守謙逃到香江來時,只及把妻子及兒子帶在身邊,另一位幼女,一直留在鄉間,直至目前還不曾申請來港團敘。」

  「這算不算是霍守謙的憾事?」我問。

  「當然了。然,申請不成的原因,我還未能追尋出來,他們好像失了聯絡似的。」

  對於小葛的成績,我已深感滿意。

  她不是什麼手段上乘的私家偵探。這世界根本沒有秘密。真真正正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江湖上只須人面較廣,人緣較佳,沒有什麼人的底於是查不出來的。有些人想盡辦法,刻意隱瞞,以為瞞天過海,掩盡耳目,其實是自欺欺人。能做到寧被人知,不被人見,已經算是一場功德。因為江湖中人,最緊張的還是貼身利益,其餘一應人事,通通打人事不關己,己不勞心之列,大可知之為不知算數。

  秘密的定義應該是在某一個階段內下為人知的事情,如此而已。

  我的計劃,按部就班進行,也正如從前杜青雲的計劃一樣,在未公開之前,縝密是需要的。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望已是大功告成之時。

  我給葛懿德說:「這個周未,我會去拜祭亡父?」

  「要不要我作伴?」

  我想了想,知道小葛的用意。她並不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她的建議是為了要從旁安排我相識霍守謙。

  小葛記性非常好,我說過要在極之自然的情況下跟霍守謙認識,更不方便被任何人看見我刻意結納他,因而留下了蛛絲馬跡。商場中人的靈敏度高得令人難以置信。誰跟誰的關係淵源交情,一統記在心上,隨時運用得宜。很多消息的傳送,並不需要直接講給當事人聽,借助一些肯定會通風報訊的人之口,所能產生的效果會更好更大。

  同樣,對付一個人,也不只衝著其人的勢力強弱而生顧慮。究竟他背後的援引如何,往往更值得注意,值得三思而後行。

  令某一個人受惠呢,可能目的物不是他,而是跟他相好而關係密切的另外一個人。故而,千萬要小心,有一些人際關係不宜太張揚,以免有人提高警覺,而偏在千鈞一髮之際、壞了大事。

  我對小葛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跟我一道上墳去。

  小葛站起身來,正要退出去,瞥見了仍擺放在我辦公室內的那束盛放的白玫瑰,情不自禁地走近去,用力地深呼吸一下,說:

  「好香的花!」

  然後微笑著說:

  「真可惜,如此璀璨,如此甜美,過幾天就要謝了,花如是能像草一般長綠常青,永不凋零,那會多好!」

  我沒有留意到小葛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來。大概是她說得自然,臉上帶個寬鬆的微笑,教人聽得好舒服,也就不作他想了。這女子,真有她的動人之處。

  才是短短時日的相處,就有種令人歡欣喜愛的魅力,顯盡了身手和性格,都一般利落可人。要同性上司心悅誠服地表示欣賞,難度是更高一籌。

  就因為小葛這樣輕輕地提起了那束白玫瑰,使我想起了譯送花人來,邱仿堯不是說過想去拜祭父親嗎?

  就趁機把他約在一起前去吧!

  正面作用還是有的。最低限度,有他陪著我一齊出現在霍守謙跟前,他舉止言談的自然出於真誠與心無城府,會教場面更調和。存心認識霍守謙,不要讓外人知道,更不宜讓他本人提高警覺。

  於是,我立即撥了電話到君度大酒店去,邱仿堯不在,我留了口訊,把辦公室與家裡的電話都留下來。

  果然,回家後不久,邱仿堯的電話就撥來了。

  對方的聲音頗為輕快,說:

  「對不起,我這才從外頭走回酒店來,」「不要緊,其實沒有什麼緊要事,我只想向你說聲多謝,那束玫瑰實在漂亮。」

  「不客氣,少見白色的玫瑰,額外可人!」

  「什麼時候回菲律賓去?」

  「還有兩個星期的樣子。這期間,我們有機會再見面嗎?」

  「這個周未如何?」

  我稍微猶疑,不知好不好直接提出那個跟他結伴上墳的要求。雖道是邱仿堯自己提出過的一番心意,然,現今由我說上一句:「你不是說要去拜祭亡父嗎?」那就免不了有一點點的強人所難了,話說了出來令人家無法轉圜,也是沒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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