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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頁

 

  高掌西一口氣地把一番話說出來,越說越傷心氣憤,竟流了一瞼的淚。她的真情流露,她的親情暴發。其實已經把惹怒了的高崇清感動下來。只要她不冉加上最後的一句話就好。

  可是,她說:

  「對,找忘了,我的母親死了,我不能找到別人替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可是你不同,一個伍芷洋死了,立刻、馬上、即時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以至無數個伍芷洋在你身邊出現。醫治母親的錢,能夠養起不知多少個也可以叫伍芷洋的女人。

  「你注口!」高崇清咆哮。

  「我有說錯了」

  「不管你是說對抑或說錯,我不容許任何人尤其我的子女在我跟前無禮。」

  高崇清的盛怒,也有一點懾住了高掌西的威力。她咬緊八唇,不再回駁下去。

  高崇清以莊嚴的語調繼續訓導高掌西:

  「你不是個習慣講求實際,曉得注重效益的人麼?我要看看究竟手術費是物有所值,難道也不應該?」

  高掌西冷冷地答:

  「爸爸,我們現在不是做生意,所面對與談論的是親情。」

  「都一樣!」高崇清截斷她的話,「人生根本就是一盤生意,要量入為出,更需要事半功倍,那才會愉快。我決不贊同你剛才說的什麼不惜身家性命去拯救一些拯救不來的事的主張。」

  「包括對母親也如是?」

  「包括對你。」

  高崇清說的這四個字,震撼了高掌西整個人與整個心。

  他的意思是兒女的地位原本是在妻妾之上,在高崇清的概念裡隔了一層血緣直屬關係,就生疏了一籌。

  所有最親近的人都見一盤可計算的得失之數。

  得不償大,事倍功半的事,划不來。

  徒勞而無功之舉,更不當為。

  今日名城之內,人情現實到這個地步,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高崇清說:

  「生死有命,富貴由天、我們難過是一回事,正視事實另一回事。我認為要好好地踉周偉光談,問清楚醫治的費用以及成功率有多少。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沒有那批自美國請來動千術的專家,你母子的康復機會依然很不錯的話,就不必勞師動眾了。」

  高掌西沒有回話。

  她的確心痛如絞。

  要她明知有萬分之一確保他拯救母親的機會,竟要她放棄,她是無論如何不能心安理得的。

  高崇清當然明白女兒的感受,他說:

  「掌西,原來你並不世故,也不成熟,更不小心。」

  高掌西抬頭望著父親,奇怪他有此一說。

  「不是嗎?身為豪門中人,你都不提高警惕,任何行業都是良美不齊,無商不好的.做醫生也是做生意,你懂嗎?凡是專業人才.就最易予取予攜,因外行人難以求證之故。掌西,行走商場這些年,你還學不會防人之心不可無教我怎麼放心放手讓你主持大局了、感情用事,什麼時候都是商場大忌,做人大忌。」

  一席話說得高掌西啞口無言。

  高崇清再說:

  「芷洋是你母親,你應該替她拿主意。或許你說得對,她才是你唯一的親人,我還有別的身份與情分,故此,她是否開刀,怎樣進行手術,你自己拿個主意吧!我不管了。

  高崇清很簡單而便捷地把重大的責任擱在高掌西的肩膊上,讓她不堪負荷。

  回顧似乎無人能幫助她解決困擾。

  她跟莊鈺華的夫妻感情已經淡薄得甚而惡劣到快要表面化的地步。

  莊鈺華自從誤以為妻子故意戲弄他之後,基本上已經叫自己先下把高掌西看在眼內。

  這是保障他自尊心不再受創的最基本方法。

  任何戰役,要贏,萬變不離其宗,必須先發制人。

  故而,當在莊鈺聽到岳母伍芷洋入院的消息後,壓根兒就未到過醫院問候,只著秘書用自己以及父母名義送了兩大盆花去,以示心意。

  伍芷洋多多少少也知道女兒女婿的感情關係不怎樣,既是高掌西自己不說,她做母親的亦無謂多問,免得相互唏噓。

  似是在走投無路的情緒之下,高掌西終於搖電話到莊鈺華的辦公室,希望尋求丈夫的一點意見。

  莊鈺華的聲音自對講機傳過來,有一種稍為遙遠的感覺,高掌西裡聽得出來的。

  於是,她問:

  「鈺華,你辦公室內有人嗎」請拿起聽筒講話。」

  莊鈺華說:

  「有什麼讓第三者聽不得的事要搖電話來跟我說了,這兒沒有什麼見外的人。」

  高掌西心上有氣,也不必跟他辯駁了,便道:

  「母親生病了,你知道的是吧?」

  「知道,但不是已經群醫會診了嗎?」

  「結果差強人意,專家們認為要動手把喉部腫瘤切除,這可能影響她的聲帶,但如果不切除,癌細胞擴散了就非問小可。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會有什麼意見,我又不是醫生,更非專家。」

  「周醫生正在聯絡美國的大國手來港動手術,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幫到母親?要是真能確保她平安,那倒不是用錢多少的問題。」

  「誰能確保自己在下一分鐘平安了?」

  「鈺華,你一點都不關心?」

  「如果我是醫生,我甚至會親自動手替你母親做手術,免費。可是,我半點醫學常識都沒有,你叫我胡亂說幾句好話,有什麼用。」莊鈺華稍停,再說:「對了,跟城隍廟那麼貼近都不懂求支好籤,眼前就坐著一個可以有資格給你中肯意見的人。」

  「誰?」

  「穆亦藍,我們在商議著公事,你知道他已加盟莊氏。」

  「知道。」高掌西稍靜默,再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開會,再見吧!」

  就這樣,她掛斷線。

  不能再否上加斤,將母親的病情交到穆亦藍手上去研究,對高掌西是上下交煎,左右夾攻的一場苦戰,她吃不消,不能不作罷,不得不繼續孤軍作戰。

  這天,在伍芷洋的病房內,來了高定北和夏真。

  他們走在一起的事似乎已到了公開的地步,高掌西對夏真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也跟她談得來。故而,當高定北有個會議要準備召開,在病房逗留了一陣子就離開後,高掌西仍把夏真留下來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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