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極了,現今我們是先領了這份花紅,到年底干:出成績來,百惠從不虧待給予我們優良服務的對手與員工。」
會面是在愉快的氣氛之下結束,以後孫凝被安排在壽川由一手下,開始跟他緊密合作。
壽川由一對孫凝說:
「我們必須合作愉快,因為我們把眼光都押在你身上。」
「放心,背城一戰,我有信心勢如破竹。」
「我們選擇你的原因之一是你目前沒有其他客戶,必然會全副精力心思都放在百惠之上。我們是你的招牌試藥,成績非好不可。」
太聰明了,搶百惠戶口之時,龍爭虎鬥,各出奇謀,各顯神通,實際上,在得手之後,誰會把百惠照顧得最好,是最要考慮的一點。
百惠如果放在列基富、里昂或利達三者之手,也不過是兒個大客戶手內的其中一張皇牌而已,不見得有額外及突破式的關頤。
孫凝不同,她必須傾全力、盡全心,在百惠手上表現一手。
這個決定怕是大大出乎里昂顧問公司之意外,他標榜自己是大規模、有經驗的機構,這一招在日本人的身上發生不了作用。
孫凝還是奇怪,利達公關公司有日本銀行作為後盾,為何百惠不予考慮?她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我以為利達公司的呼聲很高,他們的銀行是日資銀行。」
壽川由一正式道:
「生意可不是這樣子做的,正如我的好朋友山口紀夫說,如果銀行家要兼做客戶的責任推銷員,那還得了?銀行家最看重的是客戶的本事。」
似乎解釋了孫凝之所以獲得百惠顧問合約的所有原因。
孫凝在當晚回到家裡之後,躺在床上老睡不著。輾轉反側的緣故非但因為興奮,更為感慨。
審視孫凝是次的勝利,差不多由於列基富與他的各盟友的成全。他們用來攻擊孫凝的理由和法寶,處處取得相反效果,成了促成孫凝與百惠合作的催化劑。
孫凝想,做生意為什麼要迫害同行,而不願意成行成
市?
做前輩為什麼要妒賢忌才,而不願意扶掖後進?
做事為什麼要趕盡殺絕而不可以有商有量?
做人為什麼要薄情小器,而不可以寬宏大量?
到頭來,吃虧者誰?孫凝輕歎,心中默禱,但願永遠的仁者必昌。
從翌日開始,孫凝踏上了新的歷程。
百惠集團的宣佈,使商界人士對孫凝的新身份予以一定程度的尊重。
最重要的原因是一有後台撐腰,顯示日後合作機會良多,誰還會故意地開罪孫凝?再多的對她不利的謠言,都不攻而破,或最低限度冷凝了,被擱置一旁,再起不到任何破壞作用。
難怪說,最徹底的殲敵方式還是強化自己。
百惠集團的顧問合約到手後,孫凝公司的底子是厚起來了。
她提議給百惠的形象與推銷術,非常順利地推行,而:
且得到了比預期更理想的成績。
孫凝是踏實、務實、現實派的強勁市場推廣與公司行政管理的名將,已為市場所公認。
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
半年之內,孫凝到手的大合約共有三個。
首先要改善的是招兵買馬,另置寫字樓,以應付驟然而來的幾單大生意。
孫凝跟游秉聰商議:
「聰,反正是要轉寬敞的地方辦公,與其交租金,倒不如按揭月供,長遠計還可能著數,你的意見如何?」
游秉聰聳聳肩,攤攤手,道:
「你的主意不是一向棒極了?還來問我?」
孫凝為之氣結,有一點點的忍無可忍。一個計劃跟自己長相廝守的男人,不可以伴侶的喜為喜,不能夠以愛人的悲為悲,他的誠意又有多深呢?
孫凝在誠惶誠恐,苦苦掙扎的創業時刻,沒有自游秉聰口中聽過—句半句的鼓勵,在有了起步基礎之後,也沒有得到游秉聰一言半語的讚賞。
說得難聽一點,游秉聰那副愛理不理的表情,活脫脫在傳遞一個你死你賤的無情訊號。
不是不令孫凝心寒兼失望的。
孫凝稍稍提高廠聲浪說:
「聰,我的事,你一點都不開心嗎?」
游秉聰一聽,臉立即沉下來,說:
「你需要我關心你嗎?」
「聰……」孫凝啞掉了,再造不了聲。
「如此成功順遂的強人,你需要的不會是我那微不足道的意見吧,說了也是白說,那又何必多此一舉。」
「聰,你這樣子對我不公平!」
「是嗎?我倒認為是持嚴之論,人並不輕易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這句話說得再對沒有了,」孫凝不顧後果地這樣說了。
果然,游秉聰立即做出回應:
「孫凝,我怕難以再跟你相處下去了。」
孫凝點頭,連連地點頭,道:
「要來的始終躲不過,你怎樣說怎樣好。」
「多謝你瀟灑的成全。」
遲來的錯愕與痛苦,在夜深入靜時才發揮了作用。孫凝痛哭失聲,直到一雙眼哭得脹痛,鼻子塞了,呼吸發生困難,那才稍稍地曉得自制,扶著牆,到洗手間去洗一把臉。
多年的感情與寄望,剎那間煙消雲散,如此的不留痕跡,太令人難受了。
孫凝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著游秉聰,靜下心來細想,感情是迷糊一片。這最近的大半年,事實上,跟游秉聰的相處,已成廠一種習慣,也似乎是一份責任。已沒有了熱戀時的那種奇異的享受和溫柔的感觸。然而,無可否認,她對於游秉聰戀情的結束,有莫大的不甘、惆悵與痛苦。
不甘於幾年青春的白白葬送。 、
惆悵於人際關係的冷漠與複雜。
痛苦於無端承擔離異的責任。
在游秉聰的心目中,導致他們離開的原因是孫凝不夠好,這才是致命傷。
當一個女人的成就超越了她身邊的男人時,男人以唾棄她作為發洩的方法,是最有效的。
人前,他仍可以自鳴得意地表示,不論這女人有多本事、多好,我還是不放在眼內,還是不留戀,還是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