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留住一季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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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就因為愛的是傅維恆,選擇的是傅維恆嗎?

  他不願同她結婚,更不想讓她懷孕,是為了不讓她步入母親的後塵。這些薛穎都瞭解,只是難免也會覺得委屈,可是她不敢說。

  而且又加上自己從未對家人提起過與傳維恆之間的事,只說去美國完全是職務的外調、受訓而已。結果,此番回來,父母兄姊便頻頻催她留意終生大事,甚至替她安排了不少的相親,幾乎每一次與家人聚餐,都會「碰巧」遇見一些「不速之客」。叫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又不好與傅維恆商量。

  似乎所有的事都只能自己往肚裡吞。

  「我好累!」只能這麼說。

  她覺得快撐不下去了,想大哭一場。

  傅維恆見她眼眶紅紅的,心裡也約略明白她的委屈,十分不忍,便說:「等你過幾天從香港回來,我們再說,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這幾天……我好想你。」

  他猶疑了一下,結果還是說:「還是你自已去好了,免得怡如才銷假回來,一下子就得應付這麼多事、所以我還是留下來幫幫她比較好。況且,你來回不過三、四天嘛!」

  薛穎難掩失望,又低下頭去。

  傅維恆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擁她入懷裡。

  她終於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抱我……就這樣……讓我一下……一下子就好……」

  「穎……」他輕輕拍著她。「寶貝……」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一動也不動,貼著他的胸口,靜靜地感覺他的心跳,從急促到平緩。

  如此倚偎相近,肌膚相親,讓她覺得很安全,很溫暖。

  其實她求的也不過只是這樣而已。「很困難麼?」她想。

  「你好像瘦了。」她說。

  「嗯,這幾天胃不太舒服,沒什麼食慾。」

  她抬起頭來。「要不要緊?」

  「不要緊的。」伸手把她的頭按回去,仍貼著他的胸膛。「別緊張,只是剛回來的時候吃得太多,現在反而有些膩了。」

  他裝得若無其事,但心中有數,只怕再瞞不了她多久。

  是時候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知道。

  從跌斷手臂時開始,他就與李教授保持連繫。不單只是因為自己有不祥的預感,同時經驗也告訴他,骨質變得脆弱,極可能是骨癌的徵兆之一,而且晚上有時也覺得手臂莫名地酸疼。

  事實上,他料對了。所以,他赴醫院做檢查時,從不讓薛穎同行。

  有時服過藥後的不舒服,幾乎讓他難以再偽裝下去。

  幸好,那時有傷臂可以做藉口,而這一陣子薛穎又讓公事分去了大部分的時間、精神,再加上兩人也不常在一塊,所以至今才仍未讓她察覺。但現在,眼看方怡如就要回來上班了,薛穎又吵著要回紐約——

  回到紐約,再這麼朝夕相處,就不可能瞞住她了……看來是該離開她的時候了……

  那天,他一早送薛穎去機場。

  「自己小心點。」他囑咐她。

  「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那為什麼不自己陪人家去?」她嘟著嘴。

  他拉近她。「才去三、四天,就離不開了?」他笑。

  她低頭,輕輕地說:「可是人家已經開始想你了。」

  傅維恆眼眶一熱,擁緊了她。「穎,我也想你,我會好想、好想你的。」

  薛穎此時忽然有一股想取消香港之行的衝動。

  她根本不在乎去這一趟能賺多少,或不去這一趟會損失多少。她只想現在,只看眼前,就是不想離開傅維恆,哪怕只是三天。

  「我不想去了,讓劉經理自己去,可以嗎?」她說。

  傅維恆一愣,強笑道:「穎兒,別鬧了,你是怎麼搞的?」

  其實薛穎自己也知道現在才說不去,是過分胡鬧了些。「那你答應我,等我辦完這件事,我們就盡快回紐約去,好不好?」不知怎麼的,她好怕回不去以前的日子。

  「嗯,好吧。」吻了吻她。「快進去吧,飛機不等人的。」

  看著她,漸行漸遠,頻頻回首,傅維恆揮揮手。〔再見!」

  再見?他心碎。

  方怡如一早進她的辦公室,便發現傅維恆早已坐在裡面等她。

  「咦?這麼早?是專程過來看看的?還是找我有事?」

  他微微一笑。「都是。」

  「哈!別哄我了,我知道你是剛送了薛穎上飛機,現在不過是順道過來公司走走罷了。要說是找我有事嘛!那也不可能,又不是沒有心腹大將?看看薛穎,嘖嘖!調教得多好,公、私兩邊都一把罩,我還有什麼用呢?還是回家伺候我的小公主好了。」她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傅維恆不覺莞爾。「人家都說帶小孩辛苦,怎麼我看你的精神倒是挺好的,總不忘挖苦人。」

  「挖苦?我哪敢?我說的可都是實話。」突然靈光一現,笑問:「該不是要請我當你們的介紹人吧?」

  「介紹人?」繼而搖頭苦笑。「沒有機會了!」

  這個笑直接刺中了他的要害,他覺得好疼,好疼……

  方怡如見他神色有異,但卻摸不著頭緒。於是收了笑臉,關切地問道:「傅董,怎麼了?你們怎麼了?」

  傅維恆深吸一口氣。「我要走了,大概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薛穎以後就麻煩你替我多關照一點,我總是不能放心她。」

  「傅董,你在說什麼?」她一頭霧水。「你要去哪裡?你們吵架了嗎?」

  他搖頭。「我生病了,我想大概沒有多少日子了。」

  方怡如難以置信。

  「生病?傅董,你別開這種玩笑……別嚇唬我。」她真的嚇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玩笑?」他絕望地搖搖頭。「這的確是個天大的玩笑,戲弄了我的家人,最後還是輪到我。」他看著她。「是遺傳性的骨癌,現在發病了。」

  方怡如呆了半天。

  「薛穎,她知道嗎?」她忙問。

  「三年前曾經跟她提過這件事,她知道我可能也有這樣的遺傳,但是她並不知道我已經……」

  終於瞭解他們的舊時恩怨。「她仍然選擇了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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