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奴婢斗膽請問公主,昨晚何時就寢?」小雙語氣帶著不安。
「嘎?」明熙公主呵欠打到一半,嘴巴忘了合攏。
對啊!昨晚她幾時上床的?
正自想著,小雙無預警地抽抽噎噎哭將起來。
「如果奴婢有伺候不周之處,請公主直接責罰!」小雙愈說愈恐懼,索性跪下磕頭,「只要能留在公主身邊,公主怎麼打、怎麼罵都行,求公主就是別撤掉奴婢!」
明熙公主一頭霧水地拉她起身,「你是怎麼啦?你伺候得很周到,本宮幾時說要撒掉你?」
「真的?」小雙驚喜地間,垂淚的兩眼發亮,瞬間又愁雲重重。「那公主昨晚怎不聲不響,不肯使喚奴婢了?」
「啊?」
「公主連頭髮都擦乾了,睡服也是自己換的,是不是不滿意奴婢伺候,便自己動手了?」守在門外的小雙沒見公主使喚別的宮女,便以為公主自理的。
如果至方才為止還有那麼點初醒的迷糊,這一刻,明熙公主可完全清醒了。
她冒著汗,牽扯脈絡
「昨晚不是你幫我理干頭的?」她吸氣。
「奴婢不敢居功……」小雙遺憾道。
「昨晚也不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她牙齒打顫。
「奴婢有虧職守……」小雙慚愧道。
「昨晚……昨晚……更不是你將本宮扛上床睡的?」她寒毛直豎。
「奴婢要是有這榮幸伺候公主,就算扛不動,也會使盡力氣扛!」小雙只顧掏出赤膽忠心,完全沒懷疑公主何需人扛。她以為公主是在試探她的忠誠。
明熙公主懷著一絲希望回過身去,頓了頓又鼓起勇氣,撥開胸口層層衣襟,往裡瞧了一眼,馬上絕望——
完了……完了……丟臉丟大了!
連肚兜都換了……
她好想哭!
***
「別躲了,下來吧!」明熙公主扶著額頭,有氣無力地命今。
晚膳吃過,她也沒敢洗澡,便坐在坤寧宮中等待,直至初更已過,那毛骨慄然的窺視感又來,她反而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好好問個明白。
聽到她的召喚,幾乎是立刻地,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飄落地面。要不是明熙公主早有心理準備,大約也會嚇得尖叫。
「你叫我?」蕭北辰急切地問,不敢相信她終於肯見他了。
明熙公主深深吸口氣,蓄足了勇氣才敢瞧他——
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蕭北辰一身爽利黑衣,不罩面巾——在她面前從來不蒙面——但,既沒有以往白日下的閒適灑脫,也失去了黑夜裡的精明俐落,這是黑夜與白晝下不曾見過的他;那一雙……若稱之為賊眼似乎有些糟蹋,他一雙眼睛盈滿久別重逢的喜悅,直要將她捲進他一腔歡欣浪濤裡,勾起她心裡的狂吼慾望——
他怎麼可以這樣!比她還期待他們的會面?明明這些日子以來,他可以躲在暗處瞧著她,她卻連他的影子也見不著,不公平啊!
「我不叫你叫誰啊?」明熙公主沒好氣地偏著頭瞪他,「昨晚……你……」
一提起昨晚,潑辣的母夜叉頓時成了羞澀的小綿羊,才硬撐了一會兒便氣弱了。
「我昨晚怎麼啦?」蕭北辰忍笑,無辜地睜大眼。
明熙公主鼓起兩腮,氣呼呼道:「我怎知道你昨晚怎麼了?我是要問你……我昨晚……怎麼了?」聲音立刻消下去,虎頭蛇尾。
「我怎知道你昨晚怎麼了?你的事誰能比你更清楚?」蕭北辰逗她。
「我……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她會不會已經被他……明熙公主幾乎哭了出來。
蕭北辰見她想岔,不敢繼續玩下去,正色道:「廷安,看著我!」他握起她的雙手,拉她起身相對,「咱們認識這麼久,你認為我可能劫過美色、采過花?你當我是淫賊嗎?」對她,他可也沒逾越,就偶爾偷幾個吻而已。
昨晚?呃……那是意外中的例外!
見她放鬆了戒備,蕭北辰輕聲道:「昨晚你泡在池子裡太久,熱暈了,是我將你撈起來的。」
她渾身幕地一陣羞熱。「你幫我擦的頭髮?」
「嗯。」人是他殺的,就認了。
「你……」她將頭低埋,問不下去了。
他湊近她的耳邊,「包括擦身、換衣、抱你上床,都是我!」被告索性全部招供,罪狀一次全攬齊了,教她這原告不得不告。
「你……」明熙公主羞得無地自容。怎麼辦?沒料到自己是玩火自焚,這下嚴重了。
「全看光啦!就差沒……呃……」蕭北辰煞住舌頭,兩手一攤,「現在,隨你處置囉!」
要他負責就更好。經過昨晚,他再也難容忍她遵循母親的意思,別嫁王孫去,難以忍受她的身軀得讓第二個男人垂涎欣賞,他要用盡一切辦法——娶走她!
沉默半晌,明熙公主終於作了重大決定。
「昨晚的事,你別告訴別人喔。」她很困難地開口。這樣,將來她才可以安心招進母親理想中的駙馬,縱然會對她的駙馬有所歉疚,她也不顧了,她會好好待他、補償他,至於蕭北辰……
「當然!我不說!」蕭北辰答應的很爽快。兩人間的銷魂樂事,他們倆知道就行了,豈能讓外人分享?
「謝謝你。」
「謝什麼謝?我們之間還需要謝嗎?」蕭北辰對她見外的語氣不滿,直認為是這陣子疏遠的後果。他一把摟住她的腰,輕提她的下巴,端詳她。「這麼久不見,你的臉頰消瘦不少,腰也變細了,但願你早日恢復原來的模樣,節哀順變。」他心疼。
明熙公主心裡一陣激盪,岔開話題。
「近來宮裡不太平靜,皇兄現在不准我繼續守著靈堂,只准每日去上一次香,還差了一隊人馬緊跟著……」說到這兒,她一征,坤寧宮里外,戒備比以往森嚴,他是怎麼進來的?隨之啞然失笑——他這個賊中之王豈能有愧他的名?
蕭北辰跟著道:「嗯!還好近來宮裡安寧些,宮外就難控制了,三王爺圍困京城,整個京城物資缺乏,還有很多事我得要忙。我已經偷了不少時光來看你,往後,可就不能常常如此了。」他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