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她的問題惹來了眾人的輕笑:「夫人害臊了。」
板著臉的桑婆婆耐著性子解釋:「咱們得服侍夫人沐浴,一個專職淨發,一個幫夫人按摩、修指甲,有兩個丫頭負責換水,好讓澡盆裡的水保持一定的熱度,這樣夫人才不至於因水冷而受了風寒。這些差事非常瑣碎,人手不夠還真忙不過來呢。」
天啊,洗個澡而已,幹嘛有這麼多規矩?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聶輕還是習慣一切自己動手。
她們又笑了。
「你們在笑什麼?」非問個清楚不可的聶輕開口了。
「夫人,你好奇怪喲,和堡主其餘的侍妾完全不同。」
又有丫頭搭腔:「是嘛,她們以使喚我們為樂,尤其是姒光最過分了,她的刁難與無理取鬧讓伺候她變成了苦差事,幸好,堡主快不要她了。」
「好了,別多嚼舌根了,幹活要緊。」
桑婆婆一聲令下,人多勢眾的丫鬟們不顧聶輕的反對迅速脫去了聶輕身上的衣物,接著,「咚地」一聲,她便光溜溜地進了澡盆。
臉紅得活像煮熟蝦子的聶輕只是縮在水裡,數次抗議無效後,便閉眼任由她們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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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打算從她身上搓下一層皮嗎?
聶輕覺得自己真像是要上供桌前得先燙皮拔毛的神豬。
她們邊洗還邊觀察哪個部位最肥、最嫩,好準備下刀。
瞧,桑婆婆正拉起她的手湊近老花眼細細瞧看,嘴裡還嘖嘖有聲,活脫脫就是準備啃她一口的模樣。
「夫人的皮膚真好,既白嫩又光滑細柔,什麼叫賽如凝脂,老婆子今日才算真的開了眼界,堡主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干東方任什麼事?」聶輕咕噥,不料卻喝進了口水,嗆得她直咳。
「夫人的一切當然和堡主有關。」
這一票人又只是笑,笑得聶輕心裡直泛疙瘩。
「夫人的好日子終於來了。」桑婆婆小心翼翼地按摩著聶輕過於僵硬的肩臂。
「好日子?什麼好日子?」她仍是閉著眼。
「只要今晚夫人能服侍得堡主開懷,夫人就再也不必夜夜孤枕獨眠;再加上姒光對堡主的吸引力早已大不如前,憑夫人的美貌定可以贏得堡主的疼愛,說不定還能再替堡主添個胖娃娃哩。」
「嘎?東方任要來?」聶輕嚇得從澡盆中一躍而起。
又被丫鬟信七手八腳地給按了回去。
「那是自然,這可是夫人的初夜呢!雖然遲了個把月,終究還是讓夫人等到了。」
這還了得!
聶輕縱身而起,順勢揮出掌風摒退了打算再將她按回澡盆裡的眾人,顧不得尚在滴水的身子,隨手抓起一件外袍披上。
「夫人,你的澡還沒洗好呢!」桑婆婆驚叫。
「不用了!」
「可是······」桑婆婆上前一步,要是讓堡主發現她的馬虎,豈不折煞她這把老骨頭了?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這些丫頭僕婦們還是抿著嘴兒偷笑,根本無禮於她的命令,步步逼近的桑婆婆甚至打算來硬的,她才不信聶輕這名弱質女子抵得過她們這些做慣粗活的人。
聶輕一陣心頭火起,卻又不想以武傷害她們,只得衝向床邊拿起她預藏在枕下的短劍,邊揮舞邊大叫著:
「你們要是再不出去,別怪我手上的劍不長眼睛!」
瞧她,披散於肩後的長髮四散飛揚著,再加上她橫眉豎眼地威脅眾人,有些膽小的丫頭忍不住驚叫出聲,眾人心中更同時浮現出聶輕是瘋子的傳言。
「不好啦,夫人的瘋病又發作了!」不知是誰先喊出聲,嚇得一票人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出。
只有宸因站著不動,她擔心地看著臉色泛白的聶輕,低聲問道:「輕輕,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聶輕抬頭給了她一個無力的笑。
宸因覺得這笑比聶輕押去黑牢時還難看百倍,這讓她放心不下了。
「要不要我去請堡主來?」
「不!你別去!」聶輕明白自己的驚叫駭著了宸因,旋即放柔了聲音安撫:「我休息一下就行了,別驚動任何人,你走吧。」
「可是——」
「別說了,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宸因點點頭,臨走之前還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累得攤在椅上喘氣的聶輕一眼,不解地搖著頭,帶上門走了。
聶輕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東方任今晚會來找她,他會來找她!這麼一想,四方居中上演的種種怪事,如換新褥、置酒設宴、沐浴更衣等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得打點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這難纏的「初夜」。
要她痛死?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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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門的東方任被跟前的雜亂挑起了微微的怒意。
地上一攤攤的水窪、翻倒的椅子、任意丟棄的小物件以及四散的衣服,活像剛打過一仗似的。
房裡的凌亂更沖淡了紅燭所營造的喜氣。
走進內室,看到坐在床沿、雙手端放在膝上的聶輕後,他的心跳頓頻。
只用絲帶隨意繫住一頭烏絲的她,寬袍下是藏不住的玲瓏曲線,在加上空氣間若有似無的異香,讓東方任原就蠢蠢欲動的情慾變得更加失控。
但,讓東方任在最後一刻煞住衝動,以非人的意志力控制住極欲宣洩的熱情的,不是別的,正是聶輕那毫無血色的小臉蛋兒。
她的臉上有著大難臨頭的平靜——大難臨頭?不會吧?
東方任的濃眉在看到她無神的眼瞳後不悅地擰起:「發生了什麼事了?」
「沒什麼,我發了頓脾氣後,她們全嚇跑了。」
「為什麼發脾氣?是她們粗手粗腳的伺候得你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