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音猛然長吸口氣,隨即咬住了唇,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是她會殺了他嗎?她能嗎?
「你帶我去哪兒?」手攀在鍾宇羿的寬肩上,樊音在他抱著她走了一段路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笑著對懷中顰眉的人兒說著,「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鍾宇羿將她抱進一間屋子中。
「這是……」樊音呆住了,盯著屋子正中的靈位,她完全愣住了。
香煙裊裊的環繞著整間屋子,令人有虛無縹緲的感覺,因此她在看到靈位上的名字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抬起眼眸瞅著他。
「嗯!是媽媽的靈位。」他對她點頭。
「我……我要下去……放開我……」她掙扎著,鍾宇羿忙摟好她,將她抱到靈桌前。
「喏!小心,你站好,我去幫你點香。」鍾宇羿放下她,她撐著桌沿穩住身子。
「媽媽……」淚眼朦朧的拜過之後,樊音再也無法支撐的跪倒地上,哭喊了出來。
「別哭了。」他萬般心疼的過來扶她,瞧見她那淚如雨下、肝腸寸斷的模樣,他的心也被撕扯開來,跟著她痛楚萬分。他將她抱起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嗚……媽媽……」樊音仍不停的哭泣著,身軀不住的發抖,脆弱憐人的嗚咽聲,讓鍾宇羿為之鼻酸。
他擁抱著淚眼婆娑的她,眼眶也濕了,他溫柔的輕哄著她,憐惜的說:「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我想媽媽也不會希望看到你傷心,她應該比較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對不對?聽我的話,別哭了。」
她不可抑制的抽泣著,他傷腦筋的拍著她的背,嘀咕的說:「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就是怕你會這麼傷心,好了好了,別哭了,嗯!好乖,別哭了。」
樊音哭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潮紅濕透的臉蛋仍埋在鍾宇羿懷中,她的哭泣已經轉為間歇性的抽噎。
感到懷中人兒的逐漸平靜,他輕撫她的背,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充滿疼惜,深深的看進那雙紅通通的眼中。極度不捨的拭著那淌流滿面的淚痕,他的手指輕揉過她已經紅腫的眼皮,心裡百般糾結,不由得低頭將唇印了上去。
樊音屏住呼吸,他的吻如蜻蜓點水般輕點著她的眼皮,毫不輕薄,她只感覺到被疼愛憐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那深切濃郁的情意,全在那淺淺的吻中,他……真的是愛她的。
「好一些沒有?」鍾宇羿視線下移,對上她的眼眸,就再也挪不開了,兩個人的眼神糾纏著,交換了無數個彼此的心情。
好半晌,樊音掉開視線,有著微微的尷尬,她清清喉嚨,鼻音濃重的說:「我沒事了。」
頓了一下,她問道:「媽媽的靈位為什麼在這兒?」
「記得我有一次去大陸嗎?」樊音點頭,「我順道去了台灣,想替你接媽媽來島上,我知道媽媽已經瘋了,住在療養院中,但我認為她若看到你,會好一點的,而且我也可以試試治療她的病。」
「後來呢?」樊音問,聲音仍有些發抖。
「我遲了一步,媽媽在我去的前一個星期自殺了,我去只領回她的骨灰,和她的遺物。回來後我怕你傷心,暫時沒告訴你,而先將媽媽供奉起來,後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所以一直沒讓你知道。你出事之後,我每天都會來給媽媽上香,乞求她保佑你平安無事,乞求她原諒我,讓那些該你的災難,全轉移到我身上,並讓你早日回到我身邊。」
樊音深深的感動了,但她沒表現出來,只是問:「媽媽的遺物?是什麼?」
「喏!我好好收藏著。」鍾宇羿自抽屜中取出小紅包裹,放在她手中。
樊音打開它,裡面是一張小小的照片,是她一歲時和媽媽一起照的,還有一個她孩提時代戴的金鎖片,她看著那些東西,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噓、噓!別再哭了。」他拿過她手中的金鎖片,用紅棉線穿過,掛在她頸上,溫柔的說:「物歸原主,好好收著。」
樊音看看金鎖片,在看看他,心逐漸被融化了,她低歎口氣,小聲的說:「謝謝你……宇羿。」
鍾宇羿難掩心中訝異之情,泛出一抹笑,他在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也許,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吧。
樊音對著晴朗的天氣伸個懶腰,度過了三個月不自由的日子,總算讓她能恢復從前般的活動自如了。
她現在正在靶場,想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退步了。
替手中的槍填了子彈,她穩定的舉槍瞄準對面的走靶,眉不揚手不動的連開數槍,槍槍命中紅心,她揚起一絲自得的笑。
失去自主能力的日子並沒讓她失去學習多年的技術,她放下手裡的槍,不可避免的想到多年前,她還是個連單手握槍都覺得很重,弱不禁風的小女人,如今卻能左右手射擊自如,該說是造化弄人,還是因禍得福呢?
她正陷在自己的思緒中,身後的腳步聲讓她警覺的轉身。
「少夫人。」耀月停下腳步,恭敬的喊著。
「是你啊。」樊音拿起長槍,站頂瞄準,準確的射下每一發飛靶,她的技術好得讓耀月都不禁發出讚賞的歎息聲。
「有事嗎?」樊音放下槍,轉頭面對耀月。
「少爺讓耀月來保護少夫人。」耀月忠實的說。
「保護?」樊音愣了一下,隨即冷冷的笑了,說道:「是監視還是保護?」
「是保護?」耀月一本正經的回答。
「不用了,你去告訴他,我不需要任何的保護。如果是監視,哼!你未必能攔住我吧!」樊音回過頭填子彈,「我要離開時會通知他的,我會光明正大的走,不會偷偷摸摸的,你可以離開去作你自己的事,我習慣一個人。」
耀月仍是不動的看著樊音再度打落飛靶,她遵守著鍾宇羿的指示,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模樣。
「子翔不是又到島上來了嗎?你去陪他吧!」樊音見耀月仍是不動,她放下手中的槍,歎了口氣說:「你別那麼死心眼,子翔和你真是相配,你又何苦為了那麼多年前的舊事耽誤了你們的將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