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祖兒不肯給,章玉琴準備要動手搶了。
林立中又擋在倪祖兒面前,他要保護她。
「亦梅,拉開他!」
「姑姑--」
「連你也不聽話!」
章亦梅遲疑著。是因為燕小青。
「反了!反了!你們還當我是親姑姑嗎?亦鬆快來啊!」
章亦松方才去辦手續,他聽到了章玉琴的呼喚。
「亦松,我要那條手帕!」
「老二、老三,你們還姓不姓章!」
章亦松訓斥兩兄弟,他二人左右為難。
「老奶奶已先讓司機載回去了,手續我也已經辦好。我們可以走了。你們快去把手帕拿回來!那是楚家之物,任何人侵佔它都是違法的,要是拿不回來,咱們就訴諸法律行動!」
為了一條舊手帕打官司,太誇張了吧!
但是章亦松一臉的堅毅,不容許別人懷疑。
即使手帕上的紅唇印是倪夢涵的,但楚大祥並沒來得及留下遺言,所以他的遺物自然仍歸他的妻和子所有。
而這裡的妻和子,所指的是正式而合法的。
但倪祖兒顧不了這麼多,楚大祥明明要把手帕給「她」的,當時他神智不清的以為她是倪夢涵。可她口說無憑。
「阿中可以作證的,他的確是要把手帕給我母親!」
「是的!」
事到如今,林立中不得不這麼說!他一定會的--
倪祖兒望向林立中,可林立中並沒有說出這一聲「是的」!
林立中不是撒謊的人,楚大祥是想把手帕給倪夢涵沒錯,可卻把倪祖兒誤認了。他不能作偽證,事關道德問題。
倪祖兒一股寒意直竄腦門。好一個正直不阿的人!但是,不給,她就是不給。
什麼道德、法律,全部對她無效。
她依然是我行我素的倪祖兒,弄得再文雅也是一樣!
雙方僵持著,倪祖兒和章玉琴都不肯讓步。
「給她吧!祖兒。」突然有人道。
「媽--」
眾人一齊回頭望。倪夢涵出現了,身後跟著吳仁德。
「我是警察,你們別輕舉妄動!」
吳仁德立即亮出名號,想喝退章氏一干人。
「倪夢涵!你竟然一點也沒變!二十年了。」
章玉琴不敢置信,倪夢涵還是倪夢涵,一點也沒老。上天為何如此厚愛她,歲月在她臉上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算有,也只是增添了成熟嫵媚的風韻。
「媽!」
倪祖兒奔向母親的懷抱,哭訴了起來。
「他死了!爸爸他死了!」
這一聲「爸爸」已叫得太遲了。
「我知道,我已經問過了醫院。
倪夢涵顯得很鎮定。她將倪祖兒手中的手帕拿下來。
「楚太太!」
倪夢涵把手帕交給章五年,還尊稱她一聲「楚太太」。
「你不要?」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爭的?何況我從不願與你爭。」
「為什麼你不爭?為什麼你不像個狐狸精,你就是這樣不爭寵,才讓大祥對你念念不忘,至死不休--」
章玉琴奪過手帕,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走吧!老二、老三。」章亦松喊著。
「祖兒!你保重。」
倪夢涵認得這聲音,是他通風報信的。
她望向章亦竹,可惜倪祖兒已有心上人了。更何況,她也不想再同章家有任何牽扯,上一代的事就到此為上了。
「大哥,我可以晚些再回去嗎?」
「老三,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姑丈才剛過世!」
章亦梅無奈,只好走向燕小青。
「沒想到『後會有期』竟然這麼短。」
「亦梅,來日方長--」
燕小青又給了章亦梅四字。他心中滿滿的。
「後會有期、來日方長。」他念著。
章亦梅走時心中十分踏實,至少燕小青沒同他劃清界限。
「媽!你到哪裡去了,這些天--」
「回家再說吧!」
吳仁德又想跟去,但這是家務事,外人不便干涉。
「可他--」
林立中不也是外人嗎?吳仁德不服。
「阿中是我徒弟,當然是一家人。你要拜我為師嗎?」
倪祖地搶白了他一句,她實在是受不了他!
吳仁德恨得牙癢癢的。不過他也注意到了,穿著淑女的倪祖兒很「不一樣」。如果他有一個女兒也是這樣……
他又幻想了起來。
回到了倪家,倪祖兒直追問著母親這陣子的去向。
倪夢涵是在家門口碰見吳仁德的,他老是陰魂下散。
「我本想等大祥來找我時,同他說清楚,勸他回去的。可是我改變主意了,因為我大瞭解他,如果真讓我們重逢,只會讓大祥更深陷下去,難以自拔。所以我不能見他,我必須走。
「可是我要走到哪裡呢?我坐上公車,根本不知去向何處,最後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下了車。我沿著小路走下去,不久看見了一條河流,延著河水走下去。走到一個名喚『流水』的小村莊,碰見了一對無名氏夫婦。」
倪祖兒聽得連連稱奇,會那麼巧嗎?
那一天,是這樣的。
倪夢涵走累了,在河邊坐下來,望著潺潺流水。
她這時突然想到了「死」。如果她往河水中跳的話……
是否就此一了百了,不再連累大祥和祖兒?
「人生無常!這位太太三思而後行。」
「你是--」
「相逢何必曾相識。」
倪夢涵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一身農夫的打扮,個子好高,倪夢涵不認得他,可是為何對他會有一種「熟悉」 的感覺?
「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到寒舍小住數日。」
農夫一眼就看出倪夢涵心事重重,不知何去何從。
倪夢涵去了,農夫的妻子熱切地招待她。
倪夢涵一度也想隱居在這兒不回去了。但是她能嗎?
「解鈴還需繫鈴人。回去吧!你放不下俗世的一切。
「你到底是誰?為何我對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農夫笑而下答。
倪夢涵避世數日之後,還是又重返了紅塵。
回到家裡,看到林立中留在桌上的字條,然後一出門就碰上吳仁德!
「媽,那對無名氏夫妻是不是……」
倪祖兒描述了那對農夫農婦的模樣。
「祖兒,你怎麼知道?」
「媽,我也在那個村莊待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