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理城呀,她一個人?」杜老詫異。
「嗯。」
「這趟路著實遙遠得很,她一個姑娘家,怎有這種能耐?」
葉羽一說,大家都心有同感的點頭。
「不過她也算運氣好,要是在路上遇上顏不莒,這條小命可就沒了。」杜老慶幸的說。
「看耿老弟的表情,好像挺在乎她似的。」葉羽忍不住想開他玩笑。
「大家繼續談正經事吧。」耿識涯謙沖有禮的轉移話題,掛記在心裡的仇恨,時刻都無法忘記。「關於捉拿顏不莒,你們有什麼建議?」
「我倒有個想法。」譚玉銘仍是一臉憤慨之色。「既然他喜好女色,那麼我們就佈個陷阱等他跳入。」
「陷阱?」
「你們看不出來嗎?顏不莒專挑絕色美女下手,這回他把我心儀已久的祝家姑娘水蓮也給殘害,真把我惹毛了。」
「所以我們必須盯緊鎮上其他頗具姿色的姑娘,只要他一有動靜,就能迅速遏阻緝拿。」葉羽懂了。
「問題是,這姿色的標準在哪?陷阱又要如何擺弄啊?」杜老仍有疑問。
「貢玉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請社老您讓衙門捕快各挑一名女子不時的防守,而陷阱就是找一個有膽量又有姿色的美女,在各個地方多加露面,引起顏不莒的注意。」葉羽把譚玉銘的話再說得清清楚楚。
「這個方法雖好,可是對這名女子太冒險了。」耿識涯仍覺不妥。「況且誰願意踐這渾水?」
「那就用徵求的吧,用賞金的方式如何?」杜老問。
「可以試試。」譚玉銘很快接口。
「耿老弟覺得呢?」杜老不忘詢問他的意見。
「如果大家覺得可行,我無異議。」耿識涯正色回答。
「好吧,我明天就派人張貼告示……」
「不行,這樣會引起顏不莒的注意。」耿識涯立刻又道:「我看還是暗中探聽吧,若有熟人則是最好。」
「好,就這麼做!」
☆ ☆ ☆
房內,侯荔噙著眼淚,抽抽噎噎地收拾包袱裡的衣物,並且找出那天繫在鴿子足上的紙條。
真的很糟,紙上的字體在被水浸濕後模糊成一片,誰能辯識出上頭寫了些什麼。
「怎麼辦?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內疚氣惱地直跺腳。「來這兒正事沒辦成,還害得人家無故死了三個人。」
一咬牙,她決定離開客棧,她沒有臉再去承受他們對她的好。
「叩!叩!」
聽到有人敲門,侯荔匆匆將包袱塞到棉被裡,並速速揩抹掉頰上的淚濕。
「誰?」
「是我。」是耿識涯沉穩醇厚的嗓音。
「來了。」深深地吸口氣,她把門打開,眼睛卻不敢直視他,低垂著睫毛,扭絞著手指。
耿識涯一眼就看到擺放在桌上的燉品點心,她動也沒動,直覺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還好吧?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想家?」幽邃凝斂的沉瞳,定定地盯住她清鳥水燦的澄瞳。
她心虛膽怯的背過身。「耿大哥……有件事我必須跟你懺悔。」
「懺悔?」
她抖著手把腰間的那張紙條拿出,鼓起勇氣交到他的手中,當下搗住臉哽咽地嘎聲叫嚷。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肚子餓得受不了,所以把那只鴿子吃掉,害得你們沒接到飛鴿傳書。」
望著手中那張皺巴巴的紙條,耿識涯震撼不已,大半天都無法說上一句話。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我……沒有臉繼續待在這裡,我會馬上離開這裡。」轉身跑去抽出棉被下的包袱,和耿識涯擦身而過,她一口氣衝出房外,見到走廊盡頭有扇窗子,想也不想就一躍飛了出去。
奔了一陣,來到鎮外一處雜草叢生的荒涼之地,她停下來,仰頭瞻望著那輪皎潔明亮的鉤形月。
「月亮娘娘,為什麼我老是敗事有餘?每件事都被我搞砸。我雖然算不上是名門正派,但也不做虧心事,你說,我到底哪裡和老天爺不和,她要這樣對我?」她不甘心的大聲喊著。
一瞥眼,她錯愕地呆佇在那。不知何時,耿識涯竟無聲的追上了她,還站在那一動不動。
「你……你是不是想把我抓回去懲治?」她退了一步。
他輕輕搖頭,深不可測的黑眸裡有溫柔與諒解。
「沒事了,跟我回去吧,沒有人會怪你的,畢竟你是無心,錯不在你。」
「你騙人!」侯荔才不信,她都想把自己掐死了,他會不怪她?「如果我沒抓鴿子,說不定那三位姑娘就用不著死了。」
「不,不對,即使我們提前得知顏不莒來到貢玉鎮,但也無法完全斷絕他去犯案。」
「你不要安慰我,你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的。」
「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難道、難道你不覺得我是個禍害嗎?」負氣的把身子一轉,她抱緊包袱,把下巴頂在布包上。
「不管你覺得自己是什麼,對我而言,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沒有半點虛情假意,凝視著她的背影,他發自內心地坦言。
不爭氣的淚兒在眼眶裡似陀螺打轉,閉上眼,眼淚淌成涓涓細流。
特別?因為她肚子餓吃掉了鴿子就叫特別?她更加難過了。
她在哭?
耿識涯無措的亂了方寸,他想安慰她,但要說些什麼好?
見她瘦小的肩膀一再顫動著,他忍不住走上前去輕拍她的背脊。
「好了好了……別再哭了,好不好?」
話剛落下,侯荔抱在懷中的包袱忽地一掉,她撲進他寬大溫暖的胸膛裡放聲哭泣。
「耿大哥,對不……對……對不起……我寧願你怪我、罵我,這樣我會好過一點……」她孩子氣的捶打著他。
他只覺一陣天崩地裂的大震動,模糊了兩人交談的話題。儘管她的粉拳還隔在兩人之間,但仍教他的心臟緊縮成一團,屏住呼吸不敢動彈。從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馥郁薰人的芳香,不像脂粉味、不像花香味,似乎是她身上渾然天成的幽香。柔軟的嬌軀半倚在他身上,說他沒感覺是騙人的!他輕歎口氣,投降的伸出手臂,自製的按住她的肩頭,憐惜地拭去她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