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命不該絕,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友田醫師盡責地問。
「全身不舒服,不過雙腿好像沒知覺。」
「你告訴他了?」友回醫師轉問惠淳。
惠淳驚慌地直搖頭,她的不對勁馬上讓江口靜信心生疑竇,他睨著她問:「你們有事瞞著我嗎?」
「沒有……沒有……」惠淳向來不善於撒謊,所以她說得結結巴巴。
「友田醫生,我的腿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靜信焦急地問。
「這……」友田醫師為難的眼神來回於他倆之間。
「是我的身體,我有權知道一切。」江口靜信沉聲道。
靜信的聲調聽起來挺嚇人的,雖然此刻他人躺在病床上,但未損及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友田醫師為他懾服了,「好吧!我告訴你,遲早你也是要知道。」
「友田醫師……」惠淳更加心慌意亂了。
「如果你想阻止友田醫師就請你出去。」靜信不容否決地說。
這下子惠淳只得乖乖地閉上嘴了!
「是這樣的,這場車禍使你的下半身神經受到嚴重壓迫,所以你的雙腿將會暫時失去知覺。」友回醫生盡量委婉地說,避免造成病人太大的刺激。
「暫時是指多久?一天、兩天或者是一年?還是十年?」
靜信的表情十分駭人,友田醫師不敢回答他,因為他也沒有把握。
惠淳看得不由得心痛萬分,她知道這樣的事實對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人而言,是個重大地打擊,「靜信,你別心急,只要你有恆心,一定會好的。」她柔聲地安慰著。
「你住口!」江口靜信狂吼一句,現在任何人說任何話對他來說,全是風涼話,他完全聽不進去的。
不良於行?終身殘廢?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懲罰他呢?
「出去……」他粗聲命令道。
「靜信,你不要生氣,你聽我說……」
江口靜信根本不給惠淳說話的機會,他發瘋似地嘶吼著:「出去!出去!」
友田醫師忙喚來兩、三個護士按住他,接著又為他注射了一針鎮定劑,他才沉沉的進入夢鄉。
友田醫師走出病房前對惠淳說:「慢慢來,急不得的。」
病房內只留下惠淳和熟睡的江口靜信,看著他的睡臉,她有股想哭地衝動,而淚真的無聲無息地掛上她的臉。
※ ※ ※
「對不起!靜信先生不見惠淳小姐。」特別看護走出病房來。轉達了江口靜信的意思。
惠淳早猜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但秋紅卻為她大抱不平,「我們是他的親人,他怎能擋我們於門外?」
「他只說不見我,並沒有說不見你,你進去看他吧!我在外頭等你。」惠淳平靜地說。
「真是的,你幹嘛委曲求全,你還是跟我進去看他吧!我不相信他會狠心趕你出來。」秋紅不平地說。
「秋紅,你別生氣了,你忘了他是病人嗎?」惠淳好言相勸著,其實她是很想見他,但自從他知道自己可能終身不良於行後,他就一直把她拒於門外,不管是誰陪她來,他始終不改初衷。她大可死心的,但偏偏她就是死心眼,甚至老是抱著希望,相信有一天靜信會突然願意見她。
「我也知道他是病人,也知道凡事要順著他些,但是我實在看不慣他這樣對你嘛!」秋紅邊說邊掉眼淚。
「怎麼你愈來愈愛哭?以前你自己吃了多少苦,你也沒這樣,別教我自責了好不好?」惠淳反倒扮起安慰者的角色。
「我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嘛!」秋紅揮拭著淚說。
「好了!進去吧!再不進去粥就冷了!」惠淳提醒她。
「說來說去你又關心到他。」秋紅氣嘟嘟地說。
「換作是你也會這樣的,別鬧了!快進去吧!」惠淳把粥遞到秋紅面前,「別說是我做的。」
「為他做了那麼多事還不讓他知道,你未免太傻了吧?」
「反正別告訴他,說了他一定不吃,小姐,你要進去就快進去,別婆婆媽媽的。」
「那你在外頭別走開。」
惠淳點頭,望著秋紅走進病房。
※ ※ ※
病房內充斥著藥水味,秋紅走進去就看到江口靜信兩眼死瞪著門板看。
「想見她讓她進來見不就得了!」秋紅也很為難,一個是她的好姐妹,一個又是丈夫的兄長,見他們互相折磨,她真的很難過。
而江口靜信只是沉下了臉,他無法對秋紅惡臉相向。
「讓惠淳進來好不好?」秋紅哀求地說。
「不要惹惱我,你回去吧!」靜信冷冷地答。
「我送吃地來。」秋紅無奈,只好轉移話題。
「我不餓,先擱著吧!」
靜信了無生氣的揮了一下手,打從入院後,他的胃口就沒有好過,臉龐削瘦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他本人還不清楚,但旁人可看不下去,偏偏江口夫人心腸軟,不想勉強他;而江口老爺又事事順著他,所以秋紅只好自告奮勇來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你非吃不可,除非你存心絕食。」
秋紅決定無所不用其極,也不在乎手段如何卑劣,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他好好地吃一頓,而她相信江口靜信不會凶她。
「秋紅,你不要逼我,看在我把你當親妹子般疼愛的份上,你別來煩我,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靜信的眼神顯得無奈又落寞,他的目光始終在緊閉的門板上,彷彿要將其看穿透一般。
秋紅瞄了他一眼,旋即看透他的心思,她很為他和惠淳難過,看到兩個彼此吸引的人互相折磨,是一件痛苦的事,何況一個是她的姐妹,一個又和她親如兄長,她實在不想看到兩人這麼分開。
「給惠淳機會,對她好一些,好不好?」
「如果你要來跟我談她,你就回去吧!我什麼都不想聽。」
「大哥,你這樣對她並不公平……」
「我和她只稱得上是主雇關係,既無感情也無承諾,我不需要說什麼負責任之類的話。」靜信語氣冷漠又不帶情感,眼神更是冷得足以冰凍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