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桃花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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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只見秋別和一個男子站在薔薇花叢旁。他一見秋別,心花怒放,張口想叫她,又覺得不大妥當,於是把嘴巴閉上,打算等那男子走了他再上前見面。

  「普少爺,有什麼事嗎?」秋別神情淡淡的,不大愛搭理那男子。

  那男子叫周普,是周紹能第三個兒子。他和乃父最為肖似,平生不干正經,只喜歡吃喝嫖賭,交結和他同好的紈褲子弟,流連歌樓酒榭。秋別對他不甚好感,但他是主子,不能不敷衍。

  「沒什麼,只想和妳聊聊天,拉攏拉攏感情。」周普向秋別走近,秋別立刻往旁一閃。

  「既沒什麼事,我趕著給老太太送藥去,不多陪了。」周普對自己心懷不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院裡廊下遇到他,他總以那種打量貨色的眼光瞧著自己,因為她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他才不敢輕舉妄動。

  秋別繞到另一邊,想離他而去。周普張開雙臂擋在前面,阻止她的去路,流里流氣的道:「何必這麼急著走呢?藥慢點吃也死不了人,我們多說些話。」來拉她的手。

  秋別手上端著盛盤,閃躲不便,被周普一把扯住,她怕將藥撒了,不敢用力回奪。她怒周普輕薄無禮,把氣壓下,語氣嚴肅道:「普少爺,請您自重。」

  周普握住她柔無骨、軟如綿的小手,心魂兒飄飄蕩蕩,整個人都快酥了,神情不堪入目,涎著臉道:「秋別,我喜歡妳已經很久了。不如我去求老太太,讓我討妳做二房。」

  秋別怒不可遏,臉上顏色變了幾變。好個不知羞恥的畜生!憑他也想動她的腦筋;她就是再低下,也不會選一個像他這麼寡廉恥、不知上進之徒為夫!

  周普見秋別沒有反抗,以為她亦早對自己有意,念頭越發下流;得寸進尺,張臂要將她摟在懷裡。「秋別,讓我親一下──」

  秋別顧不得手上的藥,將盛盤往上一掀,一碗熱騰騰的藥汁盡數潑在周普胸前,燙得他跳腳不已,連聲驚呼。

  「哎喲!」周普吃了一下痛,惱羞成怒,什麼輕憐蜜愛,憐香惜玉全都拋到腦後,大怒道:「臭丫頭,給妳臉不要臉,本少爺看上妳是妳的福氣,妳居然拿藥潑我?給妳三分顏色,妳倒開起染坊來了?賊賤人,今天我若不好好教訓妳,妳不知道誰是主子!」抓住秋別手腕,四下張望,要把她拖到附近的房間。

  「放開我!」秋別用力掙扎,畢竟是個女子,力氣比不上男人。被周普一扯,整個人落入他懷中。

  周普雙臂立刻緊緊鎖住她的腰肢,在她發間亂嗅一陣,邪眉邪眼的道:「好香。」抱著她半拖半拉移動。

  時值正午,各人都用膳休息去了,此地鮮少有人經過。秋別不由得微起驚惶,她身在危境,仍力持鎮定,一邊努力掙脫周普束縛,一邊尋找方法脫困。

  金元寶在一旁看了良久,愈看愈不對勁,當他見周普對秋別動蠻,再也忍耐不住,從土坡松樹後奔了下來,大叫:「秋別姊姊!」

  周普料不到竟會有人來喝止,看他是個下人,膽子又橫了,斥道:「哪裡來的臭小子?還不快給本少爺滾開,不然有得你好看的!」

  秋別怎會讓他走?忙喊:「元寶,你別走!」怕他若懼於周普威勢而離去,自己清白恐將不保。

  這一聲「元寶」叫得金元寶精神為之一振,但看秋別一雙美目中露出些微的求懇之色。他自見了秋別,就將她視作心目中再尊貴也不過的仙子;如今仙子有求於他,哪怕就是要摘了他的腦袋,他也毫不猶豫,何況只是要他留下這等小事?

  「我不走,妳放心。」為示決心,他還拍拍自己胸脯保證。指著周普猶抱秋別不放的手,結結巴巴道:「你……你放開她。」

  周普畢竟是個主子,面子要顧,不好在下人面前對秋別糾纏,於是放開了她。

  秋別連忙站到金元寶身旁,金元寶一挺胸脯,湧起一股保護弱小的氣概。

  脫困之後,秋別不願多加逗留;她是個凡事深謀遠慮的女子,對周普意欲輕薄之事,眼前先不和他計較,只輕輕道:「元寶,你陪我去拿東西,我一個人拿不動。」這是飾詞,她怕周普不死心,又追上來,故要金元寶相陪。

  金元寶以為她真有事吩咐,當下點了點頭。

  秋別也不收拾碎了一地的藥碗盛盤,抬腳就走,金元寶跟在後頭。

  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周普懊惱不已,一陣頓腳,拂袖去了。

  走過紫籐花架,看看離開已有一段距離,秋別一顆提緊的心才稍稍放落,停下腳來,在她身後的金元寶跟著住腳。

  「多謝你啦!」秋別頷首欠身為禮,柔聲道:「幸好你來了,不然我就危險了。」

  金元寶笨拙的深深彎了一個腰回禮,鄉氣十足,連連搖手道:「別這麼客氣,我沒做什麼事。」想起周普的蠻惡嘴臉,又道:「那個少爺真是──真是不好。」

  因他此言,觸動秋別,不由得細看金元寶。只見他前些時日打架的傷痕已經平復,經過一番梳洗,穿上整齊衣衫,甚是眉清目秀,何嘗遜於周家諸子弟?而樸拙憨厚,心地良善,猶有過之。不禁感慨天地不公,讓金元寶這麼一塊渾金璞玉,落在市井之中,做個人人輕賤的乞丐。

  她輕輕喟歎,他卻發現到了,問道:「姊姊,妳什麼事不開心?」只要秋別能展顏一笑,就是要他赴湯蹈火,他也在所不辭。

  秋別自不會把這段心思告訴金元寶,微笑道:「沒什麼。你做得還習慣嗎?」

  「很習慣。」他本來臉上帶笑,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黯。

  「怎麼了?」她奇怪。

  他遲疑了一會兒,據實說道:「再過兩三天事情做完,我就得走了。」沒說出來的是,他為看不到秋別而難過。

  秋別以為他因為即將無工可做,又得像以前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而在煩惱。她感激他,仗義相救,又惜他保有難得的赤子之心,有心想幫他一把,問:「元寶,令尊今年貴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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