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慕容霽的確是當今的武狀元。」李晴兒驕傲的回答。
「你認識他?」英拓的眼神裡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變化。
「當然,我……」李晴兒條地襟聲,眼淚硬是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
該死的!她怎能在他面前流淚呢?
英拓靜靜的看著李晴兒,不再追問下去,彷彿他可以由這個中原人所淌下的淚水看出那份呼之欲出的悲傷。
「從今以後,你就在我身邊服侍我一人便可,不需再做那些粗重的工作。」語畢。英拓眼光便飄向遠方,似有無限的心事一般。
李晴兒怔怔地站在原地瞧著他,不明白這個蒙古人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似乎對她特別關懷。
難道他已看出她為女兒身?暗暗瞧瞧自己藏在寬大布袍下的細瘦身子,應該毫無可尋之破綻,她因此放下心來。
他絕無可能識破她是女兒身。
抹了抹眼淚,她緩步走向那頂已搭好的最大營帳,開始替這個蒙古人鋪床整被。這些日子以來,她變了很多,不再是相國府裡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了。
李晴兒難過的看著自己原本柔嫩的雙手被粗活磨得粗糙,連自己看了都覺得心疼。
驀地,一雙大手執起了她的手。
她抬起頭一瞧──竟是英拓!
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他入帳來了?這一點倒和霽哥相似。
心頭頓時一悸,她怎麼會將這兩個不同的人想在一起?
「你的手磨破了。」英拓仔細地檢視著,眼裡竟像是升起了一抹憐惜。
李晴兒連忙抽回手。「奴隸的手本該如此。」不知怎地,她竟然心跳加快。
「手給我!」英拓令道,語氣有不容抗拒的威嚴與執著。
李晴兒遲疑了會兒,怯怯地伸出手,連自己都感到訝異,自己居然會乖乖聽這個蒙古人的話?
她是中了邪不成?
英拓握住李晴兒的手,掏出一瓶白色的藥膏為她細細上藥。
這一次,李晴兒一顆心仍舊怦怦地狂跳著,臉頰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為什對我這個奴隸這麼做?」她鼓起勇氣,大膽地迎向他深邃的眼眸。
「我做事向來只依照自己的心意。」英拓微笑地盯住李晴兒。
「你、你有什麼企圖?」她懷疑地瞧住他。
「你以為呢?」
英拓冷不防地俯下身,與她的臉相距不到一指。
李晴兒的心差點跳出胸口,老天爺!她還以為他要吻她呢!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在她腦中一閃,這個蒙古男人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當下,她伸手將他的臉推至一尺開外。「別、別靠那麼近,我、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可是徹頭徹尾的男子漢!」話甫落,她後退了一大步,警戒地瞧住他。
英拓並未動怒,反而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看。
李晴兒被瞧得心底直發毛。「我去替你準備晚膳。」丟下話後,她便奔出營帳。
英拓勾起笑,腦中掠過一事──
該告訴她嗎?也許再等一陣子吧!
夜裡,李晴兒替英拓鋪好毛皮氈之後,準備回奴僕的營帳。
「你要去哪裡?」英拓由外頭走入帳內。
「我要回去歇息了。」她回道。逕自走出帳外,想溜去洗澡。
「不准回去那裡睡!」英拓一把將李晴兒拉回,霸道的緊繃著一張臉。
「為什麼?」她無懼地反問。
「因為你必須留下來,在這裡過夜。」他很快的回答,昏黃的帳中,他那一雙灼灼灰眸有如火炬。
「不行!我是俘虜,你是主子,身份不同,況且兩個大男人一塊兒睡似乎不妥。」李晴兒急急拒絕。
「是嗎?我倒瞧不出有何不妥。」他似笑非笑。
天哪!她李晴兒這下慘了,竟遇上一個有斷袖之癖的蒙古人!
不一會兒,她已急得滿頭大汗。
「你很熱嗎?」他伸手抹了抹她額前的汗珠。
「不要碰我!」她齜牙咧嘴地。
「記住,往後在人前不可對我如此無禮。」
「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她不畏懼地頂了回去。
「倘若你能改一改這任性的個性,也許今日就不會落得這番下場。」他輕歎了口氣,彷彿兩人是舊識。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晴兒望著他充滿感情的臉龐,竟再一次升起奇異的熟悉感……為什麼會對他有這種感覺?
英拓深深地盯著她,再開口時,嗓音微微地沙啞──
「將氈子分成兩邊,可以不同榻,卻必須在同一營帳。」陰暗不明的光線下,他的一雙灰眸閃著難懂,卻不容抗拒的光彩。
李晴兒稍稍吁了口氣,她可以接受這種安排。
畢竟這裡要比奴僕的營帳要舒適太多了。
在黑暗中,李晴兒一直難以入眠。
莫非她將一輩子待在蒙古?
不,她還必須去尋找霽哥,絕不能在此地久留。
她曾想過也許慕容霽是被蒙古人捉走,若有機會,她會一個個營地去找。
未幾,英拓耳畔傳來輕微的聲音,待他緩緩回過身,正好瞧見嬌小的身影悄悄地溜出帳外。
英拓嘴角上揚,立即跟了出去。
第四章
趁著月色,李晴兒來到河邊。
環顧四下無人之後,選了個隱蔽之處,她利落地褪下衣衫,走入河水中淨身。
儘管入夜後河水轉冷,但她依然愉悅的悠遊在水中,享受這份潔淨的感覺。游了一會兒,正想上岸,腿上卻傳來劇烈的抽痛,令她無法施力游水。
糟!一定是水冷所致。
她勉力的拍打著水,想讓自己多吸幾口氣。
正當她浮浮沉沉之際,耳邊傳來一陣嘩啦的水聲,不消片刻,一雙有力的大手已托起了她。
李晴兒心頭卻一點喜悅也無,反倒驚恐不已。
這大半夜的,是誰會來救她?
想起自己幾乎全身赤裸,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誰?是誰?」由於來人由背後托住她,因此她無法瞧見此人面貌。
沒有回答。
「你、你放開我……」她開始害怕的掙扎起來,不願讓陌生人碰觸她的身子,可救她的人卻絲毫無意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