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調侃我了。」留加沒好氣的說。
門方合上,賀青疲累地躺平身子,閉目養神,片刻後,警覺的感應系統卻因跟前驟然晃過的黑影拉起警報,她霍地睜開只眼。
「老太爺派你來的?」賀青冷眼盯立在床前,已然中了她蛇形暗器的黑衣男人。「只有你一人?」
鮮血自男人左胸處慢慢流出,男人依然文風不動。
「其他人正在等著我們。」
「什麼意思?」只讓一人與她交戰?
「老太爺想見小姐的屍首。」男人冷然道。
「行,用你的命來取。」
「屬下正有此意。」
只見男人掀開西裝外套,露出腰間繫綁著的汽油彈,然後引燃……
--你想,我們會不會又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會。
不,她不能死!不能——
◇◇◇◇◇◇
「咦,那個方向不是飯店嗎?」阿斯克特手指著黑煙竄升的方位。
望著浪密黑煙,留加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
「別管老頭了,我們先趕回飯店,走啦!」
圍觀人群擠滿了飯店四周,留加牽著阿斯克特排開眾人擠到最前面,只見火舌濃煙肆虐,消防車的水柱根本壓制不住狂焚的火焰。
驀然,熟悉的語言傳進他耳朵裡
「找到小姐屍首了嗎?」一名男聲問道。
「趁火勢不大,裡裡外外都找過了,只看見江戶的屍體。」
「不可能,我們一直守在外面並沒看見疑似小姐的女人逃出來。」
「大批民眾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你們可有仔細過濾?」
「這……」
「該死!」
隱藏在人群中,留加眼尖地循聲找到不遠處的一群日本男人。
消防車、救護車一輛輛趕至,消防人員、救護人員裡外忙得不可開交。
「留加,有個人一直在看我們。」阿斯克特扯著留加的袖子說。
留加回望一眼,那人大概是劫後餘生的飯店服務生吧。「別理他。」聽那些人的口氣,老闆應該逃出來了才是,但圍觀群眾這麼多,要如何找起?
「留加……」
「我說了別理。」
「請問……你是影山留加先生嗎?」那名服務生上前詢問。很年輕的日本男子和一名約莫十歲的本地小男孩,是他們沒錯吧。
◇◇◇◇◇◇
「劫後餘生的滋味如何!」熱剩剩的濃湯端上桌,阿福憂心忡忡地望著歸來的受難者。
「心有餘悸。」留加俊秀的面容有著無限哀戚與悲苦。
「小傢伙也嚇壞了吧?」阿福下巴點了點坐在留加身旁靜默不語的阿斯克特。
留加輕撫著小男孩柔軟的髮絲,「是啊,一連串的衝擊,我都快瘋了,他還能撐到現在算是奇跡。」說完,他替阿斯克特次涼了熱湯,「別怕,我們安全了,以後就把這裡當是自己家。」
「謝謝。」
「怎麼不讓老闆在那間小診所裡多靜養幾天,我看她狀況不大好。」發生了這種事,他實在為青丫頭心疼啊,人生無常,真是苦了她。
「老闆不肯。也對,多待一天便多分危險,伊國的局勢太亂,能提早出境就提早,面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老太爺派出來的爪牙還在後頭緊迫不捨。」
「你們那個什麼鬼家族簡直在糟蹋人嘛,最無辜倒楣的是青丫頭,替他們賣命到最後連自己的小命都得一併賠上,去他的!」阿福怒斥道。大掌「啪」的一聲,用力擊在桌面上。「要宰就宰他們那位背棄家族的二少爺,幹啥要咱們青丫頭陪葬,混帳東西!」
「老爹,別太激動,小傢伙經不起你一再地大吼。」留加看著阿斯克特說道,這小鬼也真夠堅強的。
突然想到重要事似的,阿福臉色凝重地拉了把椅子坐下,遲疑了片刻才開口問。「喂,醫得好嗎?」
留加正在切烤雞的手停了一下,他鎮定地將雞塊餵入小孩口中後,才淡淡地開口,「需要一副新的眼角膜才行。」
這趟中東行真是一場噩夢,他是醒了,只怕老闆暫時無法自夢魘中解脫。
「叫丫頭別再插手蛇塚家的事了,他們家族的恩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別把不相干的人全拖累了。」想到青丫頭變得如此失意潦倒,他的心都揪疼了。
「老闆不是不相干的人。」留加心裡湧上一股無奈,
「她之所以情願將青春耗在蛇塚家,或許讓所有背負命運軌道錯亂的人一一自由,這才是她真正的心願,長年來她全心全意所想的也只是這心願。」相較於主子為了讓蛇塚一家團圓而拚命,銀狐那傢伙的不屑與輕鄙實在令人心寒。
「我……我想去陪青姊姊。」阿斯克特不安地啃咬著手指,大叔跟留加說的話他聽不懂,他只知道青姊姊現在一定很難過,他想陪在她身邊。
留加點點頭,「嗯,不過別讓她太累。」
待小男孩走遠後,阿福才又開口,「這種打擊青丫頭能撐過去嗎?」
「她的意志力向來堅強,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令人傷腦筋的還是那傢伙,只要他一天不點頭,老闆就一天不能從這個混亂裡自由,加上現在又冒出一堆殺手來攪局,我說老闆真是命運淒苦,前有頑石阻礙,後有豺狼追命,她真是全世界最命苦的女人了。」
他從小伺候主子到現在,就屬這段歲月最陰霾,主子她……她的心似乎動了不該動的情愫,唉!
「渾小子,別把咱們丫頭說成那副要死死不活的德行,什麼落花流水的,小日本鬼子,不知道中國詩詞的意思就別胡扯。」青丫頭被這小子說得活像棄婦似的!
「我說老爹呀……唉!」留加縱有滿肚子的活,但最後全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笨蛋!說話別老是哀聲歎氣的,你哭誰的喪啊你。」阿福不悅的驚道。
「我想老闆,恐怕是對銀狐那個冷男動了凡心,據我觀察準沒錯。」
「何以見得!」可能嗎?青丫頭跟銀狐!多冷相的組合。
「老闆從小就被灌輸許多銀狐的種種,活到二十六歲,她的生命中也只為一個名為蛇塚凌皓的男人奔忙,記住許多關於他的事,他的去向行、他的善惡慣性,只要是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她都得費神惦記掛懷,一雙眼不分季節晝夜只能追尋著他的足跡跑,就像她常自嘲的,她活脫脫是守在銀狐身後不離的影子。多可怕,一個女人花了她最璀璨的青春去追尋一個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的男人。」說到這裡,留加為賀青的忠貞搖了搖頭,「如此長久的歲月,銀狐的身影全在她腦海中紮了根,一個女人看著一個男人,久而久之會動情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