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
「因為我這麼慘?」
困窘的臉因為辭不達意的慌張,再次漲成赧紅。
她誤會了!「不、不是因為你那個……這個……我的意思是……你懂吧?我那、這個,我高興不是因、因為你、他……」
「算了,這本來就不干你的事。」情緒低落的她,壓根兒聽不進眼前人的解釋,一逕沉溺在臼己慘淡的心境中。「我回辦公室了,無論如何,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對了,本來晚上要去找忘恩的,現在遇到你就直接跟你說吧,店裡那台陳年冷氣機又壞了,我爸要你盡快找個時間去修。」
「我剛剛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啊。
「麻煩你了。」揮手離去,呂若玲挺直的背脊透露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逞強意味。
那背影,讓聶骉更覺沮喪。
幽幽鬼影從斜掛在他肩膀上的工具箱竄出。「聶……」
「我不是那個意思。」沮喪的男人自責地想狂捶自己的腦袋——如果他現在空得出手來的話。「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我懂。」白楊真的懂。
「我高興的是,她願意把心事說給我聽、讓我知道,我只是高興這一點而已。」
「我知道。」
「我也想說我很擔心她,真的。」他臉上有著懊惱。
「我明白。聶……」
聶骉澀澀一歎,「如果是燕觀鴻,絕對會做得比我更好,對不對?」
白楊沉默了,她的立場跟聶骉如此相似。
如果燕觀鴻對若玲……
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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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貿協會所舉辦的外商聯會名單中,不乏國內商界名人、名中小企業主與高階經理人;當然,也不乏學術界知名的經濟學者。
由於奉家族之命在台進行追妻大業,村上憐一這位來自慶應大學的知名經濟學者,至今仍滯留台灣。
這大好的機會,經貿協會自然不會放過,立刻展開聯絡工作並發出邀請函。
本不欲參加,伹經貿協會畢竟是個精英齊備的單位,透過如今成為他罩門的黎忘恩,成功邀請到他出席演講。
知她甚詳的村上憐一,當然不會以為她說服他出席是基於義工心態或高貴的愛國情操。
就他對她的瞭解——
「這次你又拿了多少好處?」連他都成了「萬能事務所」的商品,除了歎息,村上憐一不知道自己還能作何反應。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愛上她,是他自找的。
黎忘恩咬進微酸的橄欖,飲盡雞尾酒,相當自得其樂。「托閣下盛名之福,以六位數計。」
村上憐一眉頭鎖了起來。「我只值六位數?」
「只是租用,又不是把你賣了。」
意思是——「只要有好價錢,你會把我賣了?」
「前提是要有好價錢。」
「我很好奇,你所謂的『好價錢』是多少?」他面色凝重。
「invaluable。」惡作劇得逞,一讓她好心情地淺笑。「誰能給我比『無價』更有價值的東西,我就把你賣了,絕不遲疑。」
就在此時,一群人走向他倆,開口就是成串日文,顯然是針對村上憐一而來。
不假思索地將情人丟進日本人牆,黎忘恩移師到擺滿菜餚的長桌,琳琅滿目的餐點十分吸引人。
相準盤中最後一份龍蝦沙拉,她伸手去夾,另一支夾子也跟進,兩支銀製夾子在半空中擦出火花,撞出清脆一響。
「燕觀鴻?」黎忘恩首先發聲。
對方也認出她來,臉色不佳。「黎忘恩?」
冤家路窄,狹道相逢,這兩個大學時代便常互別苗頭的死對頭,多年之後再度相逢,又是以衝突拉開序幕。
「你大學時就以搶我喜歡的事物為樂,沒想到六年過去,還是死性不改。」黎忘恩沒給他好臉色。
「這句話原封不動還你。」燕觀鴻也沒客氣。「是我先出手的。」
「堂堂一個大男人跟女人搶東西吃,你要臉不要?」
「對誰都可以客氣,唯獨你,雅量用在你身上叫浪費。」
細眸輕佻。「就因為我當初拒絕你廉價又氾濫成災的告白?」
「還選擇了我的死對頭宋謙當男友,讓我成了笑話!不過老天有眼,你之後也沒好過到哪兒去。」
「的確,托你跟他的福,我大學生涯的確不好過;所以……若玲現在是你的秘書?」
天外飛來一筆,話題急轉,燕觀鴻愣了下。
「既然如此,為什麼今天的女伴不是她?」再瞄瞄一旁等待燕觀鴻的女子,看似溫婉秀氣。「我以為你在追求她。」
他恍然一悟,「你們還有聯絡?」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交往跟婚姻不同,前者可以一對多,後者只能一對一。」他答得輕鬆自在。
「花心的情人和忠實的丈夫論調?你搞人格分裂嗎?」眉尾揚了下,熟識她的人都知道,這代表黎忘恩正處於「生人勿近」的憤怒狀態,沒人敢在此時捋虎鬚、
顯然,燕觀鴻並非識時務者。「在沒有踏進婚姻之前,本來就可以有選擇的機會。」
「不知道你前世是不是也是這副痞子樣。」記得回頭要問問白楊。
「什麼?」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哈,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這女人老愛說些莫各其妙的話。「你改行當起騙死人不償命的算命師?教授要是知道,他老人家肯定會非常失望。」
「你對若玲沒有意思,就別招惹她,你應該很清楚她對你——」
「暗戀!」他接續,「很浪漫的說法是不?但與我無關。她是我的學妹,按理說我這個學長也該照顧她。」
冰冷的眼凝望眼前看似成熟、卻又不像真正長大的男人。「你是因為花心才這麼濫情,還是因為沒有心才這麼肆無忌憚地傷人?我很好奇。」
燕觀鴻不自在地將視線轉向引爆戰火的那盤龍蝦沙拉,發現盤中早就空空如也。「魚翁得利,你跟我也沒什麼可爭了。很高興見到你,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