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你出去時也一樣要小心喔!」杜芊蘋實在好渴,一想到有水可以喝,心裡頭害怕、不願的情緒只好妥協。
「我知道,小姐也要小心點,萬一有其他陌生人來這廟裡,你就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知道嗎?」袂兒機靈地交代。
「嗯。那你快去快回,我不想一個人在這兒等太久。」杜芊蘋泫然欲泣。
「小姐別怕,這兒是土地廟,我和袖兒不在,土地公會暫時保護你的。所以你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回來。」袂兒笑著安慰,見杜芊蘋深吸一口氣地點頭,她才轉身跑出去找水。
袂兒和袖兒一樣,一出土地廟便急著尋找她要的東西,因為實在不放心讓膽小的杜芊蘋獨自留在廟裡。
杜芊蘋是杜文風的掌上明珠,從小她的膽子就比別人小,且她是杜府唯一的孩子,杜老爺和杜夫人從小對她寵愛有加。雖然如此,她的個性良善又溫和,把每個在杜府工作的人都當是自家人,仁慈、親切地對待,因此杜府裡裡外外的僕人也把她當成寶,知道她天生膽小,每個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裡,小心的保護和照顧。
袖兒和袂兒比杜芊蘋大兩歲,打從杜芊蘋八歲起便伴在她身旁,兩人除了把她當主子外,也把她當成自家小妹。從小兩人就明白,她們的責任就是保護她、照顧她。因此這次為了讓她能躲開羅府逼婚,她們兩人只好連夜帶她逃亡。
但她們三人畢竟是在杜府和樂且平安的環境中長大,對於府外的事有諸多的不瞭解,何況現下已夜深人靜,她們又身處荒郊野外,雖說有個土地廟可擋風遮雨,但三人分開太久,總令人不安心。尤其袂兒心裡更擔憂杜芊蘋一個人獨留在廟裡太久,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怕黑而哭泣?她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是一時之間,偏偏又找不到水源……
杜芊蘋一個人待在土地廟裡,不自覺地又胡思亂想。她想起今日會有這麼悲慘的下場,都是因為八月初一午後的那陣雷雨,她上完香後,為了躲雨而暫避破廟裡,結果卻不幸的遇到羅二公子,以致今日不得不離家出走。
想到羅二公子,她就害怕得躲到牆柱後發抖。
她覺得袂兒她們已經出去好久了。她擔心萬一又有什麼莫名其妙的人闖到這兒避難,那她該怎麼辦?
杜芊蘋愈想愈心急,眼巴巴的瞪著廟門。過了好一會兒,她覺得眼睛又乾又澀,但袖兒她們卻連個人影也沒見著,而破廟裡,除了唧唧的蟲聲外,什麼都沒有。
杜芊蘋等累了,她靠著柱子坐著,無聊地看向窗外,目光被時而躲在烏雲之後、時而又露出臉兒的月光吸引,不禁回想起兩天前的中秋夜,她才和爹娘三人和樂融融的在庭院裡一起賞月吃餅。如今不過事隔兩天,卻世事全非了。難怪古人歎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她放眼環顧黑漆漆的廟裡,雖然什麼也看不清楚,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勉強還可以看見門口的動靜。突然,一片惹人厭的烏雲飄來遮住月兒,也擋住了她的視線。
霎時廟裡整個黑漆漆的,伸手見不到五指,她害怕得想尖叫。
老天爺!請保佑蘋兒,這裡千萬不要有鬼,最好也不要有人出現啊!她一邊在心裡吶喊,一邊暗自猜想:這裡看來已經很久沒人跡了,她擔心——土地公會不會也搬家了,所以孤魂野鬼們早已鳩佔鵲巢呢?
當杜芊蘋正擔心這個問題時,一聲清脆的撞擊讓她嚇得不顧骯髒的往神桌下躲了進去。
「袂兒……袖兒……爹、娘……土地公……你們在哪裡……快……來救……」杜芊蘋害怕到不敢去看是什麼東西發出聲音,她顫抖著雙唇,泣不成聲的喊救命。
歐陽冷焰一進這間破廟,馬上察覺這兒有人,他本想盡速離去,但追殺他的人緊跟不放,且當前他身負重傷,若再不找個地方藏匿,恐怕真要如敵人所願,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他環顧眼前雜亂不堪的斗室,空氣中急促的喘息聲吸引了他的注意。過了一會兒,他一個閃身,手裡已經捉著一個沒什麼重量的瘦弱人兒。
「說,你……」
「啊!啊!鬼大爺……鬼大爺……不是我殺死您的,您……別……別來我……我,別來……找我……」杜芊蘋不僅嚇得臉色蒼白如鬼,她那求饒的聲音也彷彿鬼哭神號。
歐陽冷焰本想問她是什麼人,三更半夜為何躲在這裡,但看她雙腳虛軟、氣弱體虛又膽小如鼠的樣子,猜想她應是偶然路過這兒,見夜深了,臨時在此投宿之人。
他不語的看她哀求了一會兒,才不屑地哼聲:「膽小之輩。」
他鬆開手仔細傾聽外面的聲音,任由杜芊蘋跌倒在地。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便蹙眉傾聽交談的內容,目光凝視著他滴落在地上的血,「把地上的血擦掉。」
杜芊蘋茫然地聽著他的聲音,直到他說了第三次後,才聽清楚他說些什麼。
「血?在哪裡?」廟裡一片漆黑,她實在看不清楚哪裡有血。
歐陽冷焰對於杜芊蘋愚蠢的問題,不悅地瞇起眼來瞪她,後來看她努力地四處尋找,才想起此處沒有燭火,投射進來的月光又照耀不到這裡,以她一個沒有任何武功的人,的確看不到地上的血跡。
他往地上狠狠地跺了下,「這裡。」
「可是……我沒有布。」杜芊蘋又驚又無奈地提出第二個問題。
歐陽冷焰忍著痛,半俯下身子與她平視,眼眸裡射出一道殺人的目光。
杜芊蘋驚慌失措,不自覺地將身子往暗處挪去,當他捉住她的裙擺時,她嚇得大喊:「啊……鬼大爺……別抓我!別抓我……」
「呲」一聲,歐陽冷焰手中已多了一截破布。他冷冷地說:「擦乾淨!」並將布丟到杜芊蘋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