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難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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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手提這麼久,一定很酸了,先休息一下。」

  「才……好奇怪喔,那是花轎嗎?」蘇君放開燈籠,纖指指著離城約一里外的模糊影像。

  樂靜驤驚詫她的好眼力,隨即想到她小時候,鍾冠文曾教過她一些強身的武功,雖沒什麼功力,這一年來又幾乎遺忘,但她的眼力顯然沒有退步。

  「沒錯,那是花轎,只是大過年的,居然會有人迎親嫁娶,倒是少見得很,還沒瞧見那喜牌,不曉得是哪府的喜事。」樂靜驤低頭答覆蘇君的問題。

  跟著樂靜驤一起出來湊熱鬧的傅蔚儒也眺望了一眼,搭著蘇君的話尾說:「這可說是新奇又古怪了。不是常聽人說:『有銀有兩,娶個娘子好過年;沒銀沒兩,借個銀兩過好年。』怎麼兩家硬是跟人不一樣,居然趁大伙都圖個過年大團圓的日子,才來辦嫁娶的事?真是教人好奇到底哪戶人家這麼著急這樁親事?」

  實在是怪事年年有,今年這樁最怪。從古至今,還不曾看過才正月十五就有人迎親嫁娶。當迎親的鼓樂陣愈接近城門,圍觀的人愈多;大夥兒原是來賞花燈、提燈籠,如今全被這迎親隊伍給吸引了。

  「哇!什麼人居然今兒個嫁娶呢?好熱鬧喔!」

  晚來的小棋子拉著齊樹謙跑上城門樓,見到蘇君他們望著遠處,好奇地與他們一同觀望。

  「你來了!」蘇君回頭望著小棋子。

  「是啊,我晚到了。不過這不能怪我,要怪——怪他,原本說好要出門了,但是他居然忘了幫我弄個燈籠,所以我們又上『書畫樓』那兒;沒想到……那兒……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四處都是人,擠得水洩不通,想上樓隨意拿個燈籠,也都找不到一絲隙縫。原以為今年就要掃興了;沒想到突然想到一個好法子。」

  小棋子抬高她手中的燈籠給蘇君瞧。「你看,這燈籠比起你手中的『書畫燈籠』怎麼樣?」

  蘇君仔細地瞧著她的燈籠,又瞧瞧自個兒手中的燈籠,造型上相差不多,該是同一師傅的手工,但是上頭的圖案畫法則有些不同。蘇君與小棋子好似兩個孩童,開始比較兩人手中燈籠上的書法、構圖和墨色,討論得不亦樂乎。

  「來了,來了……新郎騎馬來了,請大家好心讓讓、好心讓讓……新娘的花轎也來了,快點讓讓,別誤了新人的時辰,就誤他們的好姻緣……」媒婆走在花轎和新郎之中,扯開喉嚨吆喝著。

  蘇君聽到這麼大的嚷嚷聲,好奇地又看向迎親隊伍。

  「他……」

  好熟悉的畫面,好熟悉的面孔,好熟悉……一切都好熟悉……是啊!她對那人的模樣應該是熟悉的,甚至……連心痛都是熟悉的。

  「蘇君。」樂靜驤抱住哭倒在他懷裡的身子,她不哭出聲,只是捂著臉和心,滾燙的淚逐漸浸濕了他的衣服,手中的花燈任風吹下城樓。「蘇君?」她不語的哭,他不知該說什麼。

  早在隊伍來到半里外時,他已看清新郎的面貌。這幾日他雖知道鍾冠文又進京城,但不留心鍾冠文的行程,因為蘇君的記憶一日沒有恢復,就一日不能找鍾冠文解決事情,留意不留意等於白費心思。只是……他沒想到鍾冠文這次上京城是來娶親的,而這支迎親隊伍的新郎就是他。

  早先他也沒特別去看新郎的面貌,待發現為時已晚。不過,他看她和小棋子專注地看花燈,沒注意到隊伍的前進,他以為沒喚她來看,她便會錯過鍾冠文;沒想到她還是看到了。

  「蘇君?」他沒有聽到她的啜泣聲,想她是平靜下來了。推開她的身子一看,才知道她緊咬著手流淚。「你……何苦呢?」

  「他……他是……冠文哥……」她泣不成聲地說道。

  「你想起來了?」他驚詫得差點問不出口,雖然一直很希望她快點恢復,然而他的心還沒有準備好,如今看她哭成這樣,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煩惱?

  蘇君用著淚眼望向他,許多話梗在喉頭想說,最後只來得及吐出一句,「靜驤哥哥——」身子再也承受不了悲慟,流著淚任思緒被黑暗淹沒……

  第八章

  「小芷兒、小芷兒,你在哪裡啊?快出來,娘和爹要走羅!芷兒、芷兒……快點出來,馬車要走了,我們要上馬車了,你別再躲了……」

  小小的圓臉、濕漉漉的圓眼直瞪著漸行漸遠的少婦身影,嘟著小嘴喃喃自語:「我不要,我不要離開這兒,我不要去蘇州,我要留在這兒和小柳兒一起長大,我才不要去蘇州咧……」

  她心情沮喪,肥短的小腿踢著地面的小石子,忽然——

  「喔!終於找到你了!」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放……娘、娘、娘……爹……救救我、救命啊!救我……」她一直掙扎、一直掙扎,小小的身子就是掙不開那大手的箝制。「娘……娘……放開我啦!」她邊哭邊喊邊踢著小腿,一在那人身上贈了好幾個腳印子。

  「芷兒乖,冠文哥沒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別慌啊!」鍾冠文摟緊懷裡的人兒,怕她這麼用力掙扎,一不小心摔到地上。「芷兒……好、好、好,我放開你。」

  「芷兒,他是少爺,你怎麼可以……少爺,真是抱歉,芷兒還小,她是怕生,才會——」少婦抱著整個人都投進懷裡的芷兒,滿臉愧疚地望著鍾冠文。

  「乾娘,不要緊的。芷兒還不懂事,不是有意要踢我的,何況是我不好,明知這十來日的相處,她還是很怕我,偏偏我就愛逗著她玩,只是……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怕生的人,都相處十幾天了,她怎麼還是像第一天見到我一樣,老躲我躲得遠遠的,我真的長得很可怕嗎?」鍾冠文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自我解嘲地問著少婦。

  「少爺怎麼會長得可怕呢?」少婦抱著芷兒和鍾冠文一同走到宅子外,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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